冬日的吟唱（六首）

 
昆明湖初冬
 
怀抱浓浓的秋色
随湖水的波纹层层荡开
初来乍到的冬
被推出香山的红色之外
 
岸边垂柳不再低眉
一身高光的金黄
像身穿铠甲的勇士围定湖水
让往日的威仪不再外流
 
万寿山在更高处守候
多少沉底往事
冰封之前
跟着烟雨慢慢升腾
 
被一场雨温柔以待
昆明湖今冬不冷
就算冰冻三尺
湖水里的春秋一直都在
2020.11.17
 
冬游故宫
 
风，在午门外徘徊
它打量着紫禁城的威严
 
高高的城台
把故宫垒得四四方方
雕栏玉砌只是根基
琉璃碧瓦一直至高无上
 
明成祖的石阶还在
早被康乾盛世的浩荡风化
吹向深处的场景
再无文武百官一路朝拜
 
站在六百年的风中
听不到九龙壁的回音
只能触摸一下历史的尘埃
就算配上顶戴花翎
也不是可以上朝觐见的人
 
我只是一个跟着风进出的游客
与四道大门无关
却与那天的寒冷有关
2020.12.12
 
初冬的雨
 
初冬的雨
描摹着早春的样子
却把挂在半空的色彩
全都画到了地上
 
枝头上的鸟
无法抖掉翅膀上的雨水
像被打湿的落叶
飞不起来
 
雨，一直在下
直到下成雪
覆盖早春的映象
屏蔽掉秋天最后的关联
 
这场雨用柔和的笔法
没有书写什么
只在落款处签了一个冬
2020.11.21
 
十一月的月
 
十一月的开场是月亮
从地上捡起枫叶
雪白的红
鲜红的白
直到太阳升起来落下去
 
句号似的月亮已裹上纱巾
把门轻轻关上
风像一把锋利的剪刀
偷偷进来裁走半个
 
剩下的月亮手脚偏凉
抱不住太阳
2020.11.30
 
大雪
 
没有雪的渲染
大雪干巴成一个节气
气温贴着地面打转
太阳在远处哆嗦
 
树木抖落一世尘缘
枝头早已剃度
伸向天空的双手合十
一声咒语，万朵雪飘
 
地上铺着厚厚的树叶
发出雪一般沙沙的声音
这声音在我脚下
又仿佛在我头顶
2020.12.08
 
腾空的枝头不只为等一场雪
 
树叶丰满的时候
它们是托举色彩的支架
阳光如何渲染
都在调色板以外
 
最后一片树叶落下
就像送走最尊贵的客人
弯下去的腰重新挺直
头再次昂起
 
被冬季腾空的枝头
不只为等一场雪
只想把自己的一身筋骨交给太阳
即便是白发满头
2020.1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