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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如梦的月夜—读冰虹的《在月夜》

2017-05-17 作者:朱瑜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冰虹以她女性独有的博爱,将一切自然之物都赋予生命,将其所有的际遇都拟人化,展现出了大自然生生不息的力量,延伸了爱的涵义,扩大了爱的界域,显示了爱的博大宽阔。读冰虹的诗歌,沉浸在爱的世界里,每朵炙热的花、每棵神秘的树都是爱的化身,充满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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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夜,我想
坐在风上去见你
顺便采集一路盛开的月光
多带些春夜的清亮
 
在月夜,我想
乘着风姿绰约的蝴蝶去爱你
顺便吸纳一些迷死人的清芳
 
在月夜,我 想
顺着幽泉去看你
混同于蔓草、花瓣或山影
 
于是,我听到了你的声音
在寂静中秘密地回响
而月光
已替我弥漫过你在的地方
 
  ——冰虹的詩《在月夜》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在曲园中遇见冰虹,这几句出于《诗经》中的句子便悄然涌上心头,仿佛这些流传千年的诗句邂逅了冰虹便有了可寄托的灵魂。冰虹曾经在《时间的芭蕾》这本书的扉页中写道:“让我们仰望星空,性灵无限飞升。”这是个与星空月亮为伍的女子。看,她在和子夜的星星耳畔呢喃“葡萄酒紫色的忧郁/是一支古萧千里万里梦中的虹/清风慢慢转动/她轻轻飘升/和子夜的星星一样醉一样清醒”(《左岸箫音》)。还在花香深处把泪与月光一道盛于杯盏“我把最美的时光盛于杯盏/泪与月光与清流有何区别/狂宴深处流溢的花香/谁来把握”(《泪与月光与清流有何区别》)。她浅唱低吟的思念中怎能少得了月儿的陪伴“不想让你看到/这/淡淡的忧伤/浅浅的泪/哦/寒寒的风披在身上/我/独拥月光/在暖风还没有来到的时候/只看到/比月影还轻的脚步/正轻轻轻/踩上思念的网”(《献歌》)。冰虹把自己的深情醉却在与月儿的无限甜蜜中,骨髓里已经渗入了月光的神秘柔肠之美。读冰虹的《在月夜》时,我为这种纯情浪漫之美深深地震撼了!
  《在月夜》中的女子此刻就是生活在森林中的花仙子,仙气,美丽,摇曳多姿,她将自己难以言状的情思幻化为迷人的月光,掀起丝丝缕缕动人心扉的涟漪。读诗时自己的灵魂仿佛已经抽离囿于世俗的身体,随着这个陷于爱情的美丽女子一同漫天飞舞、随风飘荡,沉醉在月夜的幻境之中。“在月夜/我想/坐在风上去见你/顺便采集一路盛开的月光/多带些春夜的清凉”,这样柔情蜜意的话语着实让人为爱动容。心肠如何再硬的人,遇到这样爱的呢喃恐怕也要节节败退了吧。诗的第一段以“风”“月光”为意象,使全诗在一开始便沉浸在浪漫的氛围之中。“坐在风上”,“采集月光”这通透生动的语言,为全诗奠定了欢快的基调。同时以自然之物为感情的寄托也折射出了诗人善良纯真的心灵。“在月夜/我想/乘着风姿绰约的蝴蝶去爱你、顺便吸纳一些迷死人的芬芳”,自由美丽的蝴蝶使全诗勃发出浓烈的生命气息,洒脱轻盈的笔触下以“蝴蝶”为意象使诗歌散发着浑然天成的自然之美。“迷死人的芬芳”用的尤为俏皮可爱。文如其人,语言的调皮清纯无疑是反映了诗人的至纯至净。 “在月夜/我想/顺着幽泉去看你/混同于蔓草、花瓣或山影”,“幽泉”、“蔓草”、“花瓣”和“山影”这些自然的璀璨之物为全诗增添了一丝现实之光。这首诗读到这里,就不再只有梦幻缠绵的氤氲,浪漫空灵的玄妙,更多了来自世俗又超脱世俗的烟火之美。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诗歌大抵就是穿越时光的感情相通,不禁觉得两首诗实在有异曲同工之妙,虚实相生、扑朔迷离,充满朦胧之感。少年心中所爱慕的好人儿,一会儿“在水一方”,不一会儿又“宛在水中央”,如在幻境。眼前秋水茫茫,河水隔绝,相会不易。少年望穿秋水,恍惚迷离,虽思之可及,但行之不易,难以捕捉姑娘的倩影。少年却义无反顾,溯洄从之,溯游从之,苦苦追寻。千年过后,冰虹笔触下的女子,活泼、可爱、美丽,踏着温柔的月光,伴着整夜的花香,对爱一样地执着、一样地义无反顾,却是丢弃了千年之前少年的惆怅,多了一份初遇爱情的喜悦,直面爱情的旷达勇敢。
  这仿佛是我向往的另一种人生,不问人世荒凉,但求岁月静好。席慕蓉曾经写道:“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朋友啊/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五百年的祈愿等到的却是爱人的无视,洒落的那不是花瓣,是女子失落的心,是女子留下的泪,是对爱而不得的控诉。但情至深,此生便也无悔,这段情也无憾。相较于“开花的树”,《在月夜》中的女子似乎多了一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洒脱之感。我爱你,无论你知不知,亦或我得不得,都与你无关。流年如水,我在茫茫人海中找寻我生命的另一种寄托,过程本足以让寂静的人世徒添美好。生命短促,时间本就宝贵,何必要为得失给人生徒添伤悲。“去年元月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月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欧阳修面对爱情大概是不旷达的,世事如梦,走的最急的往往是最美好的时光。川流不息的岁月中,我不敢奢求有谁愿意为我止步。白云苍狗,白驹过隙,倘若故事落幕,爱人随世事而变,此生无法陪伴在身边。只要在一起时不吝啬爱的表达,分开之后不怨上苍的命定,便没有苦苦追忆强求挽留的遗憾悲痛,这一段爱恋竟也成了人生中的一段圆满。“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崔护在对待爱情时境界要比欧阳修高明许多,发乎悦而止于悲大概是爱情最好的归宿。冰虹《在月夜》中女子的模样,才是爱情最好的最原始的面目。热情,快乐,在爱的过程中炙热洋溢。世事易变,沧海桑田,多年之后或许你我只能两生相望,但此时的瞬间早已化为永恒。冰虹为我们勾勒的这幅图画,是生命中惊鸿一瞥的大美,哪怕终此而后,直至生命熄灭,那女子与其爱人俱不得见,这月中的人影啊,此生也已花好而月圆。
  纵观诗歌的前三段,诗歌的句式排列整齐,重章叠句,充满了“建筑美”;意境绵延迤逦,画面感极强,纯净的女子,浪漫的月夜,生动的花花草草,宛然在目,仿佛一副引人寻味的图画,充满了“绘画美”;诗句读来琅琅上口,余音绕梁,具有浓厚的声律感,“音乐美”表现地淋漓尽致。绝对是新诗中的佳作。刘勰在《文心雕龙》中说:“诗为乐心,声为乐体。”《在月光》不仅传承了传统诗歌“诗乐一体”的传统,更是借用“月光”这一词语的力量给文章增添了朦胧的意境之美。明代谢榛在《四溟诗话》中曾经说过:“凡作诗不宜逼真,如朝行远望,青山佳色,隐然可爱。其烟霞变幻难以名状,及登临非复奇观,唯片石数树而已。远近所见不同。妙在含糊,方见作手。”《在月夜》中的女子相貌模糊,且不说面目如何,就是大体轮廓都是看不到的,但读之又令人感到其高雅、炙热、纯净、活泼、可爱,无一不是令人所心驰神往的。这首诗所塑造的场景更是充满写意之感,月夜、蝴蝶、幽泉、蔓草、花瓣、山影,场景处于游移变动之间,难以确定。而正是这种游移不定,才令读者对这种朦胧美心往神仪、优哉悠哉、神魂颠倒。“于是/我听到了你的声音/在寂静中秘密的回响/而月光/已替我弥漫过你在的地方”,诗的最后一节以女子的表白为结尾,“月光”成为了红娘,浪漫感人。在朦胧模糊和不确定的铺垫之下,愈发凸显出了女子的深情。不难看出,诗人冰虹将自己的女性主义思想融入到了这首诗中,诗歌中极尽体现了女性独有的特征美,美丽、温柔、高贵。但与传统女性的不同之处在于,《在月夜》中的女子又是自由洒脱的,热情、活泼,充满活力与朝气。诗人冰虹已然让女子在追寻幸福的路上就寻到了幸福的真谛,拥有了幸福。诗人冰虹不同于一般的女性主义作家,在冰虹的作品中,从来没有粗暴尖锐的批判,针锋相对的探讨,剑拔弩张的指责,更没有像部分女性主义作家那样对男性持苛刻的态度,过分地偏见。反而是用大多数女性所缺少的理性思维来审视和观察身边的一切,又用女性感性的笔触刻画出自己的所感所悟。用最细腻最温情的文字体察世间冷暖,将自己的女性觉醒意识自然地融化在生活化浪漫化的诗作中,引人去读、去看、去思考、去感悟,给人以启蒙,给女性以追寻幸福的力量。她的语言如涓涓的细流,在不经意间就流淌进了读者的心底,使人豁然开朗、深受启发。以文读人,便可以体察到冰虹是位摇弋着高贵女性气质的创作者,是用温柔却不失力量的话语为女性幸福作出努力的勇士。
  冰虹又以她女性独有的博爱,将一切自然之物都赋予生命,将其所有的际遇都拟人化,展现出了大自然生生不息的力量,延伸了爱的涵义,扩大了爱的界域,显示了爱的博大宽阔。读冰虹的诗歌,沉浸在爱的世界里,每朵炙热的花、每棵神秘的树都是爱的化身,充满爱的力量。“冰虹的花园”正如冰虹的为人一样,善良、高贵、诗情画意,是流俗无法覆盖的颜色。当身处茫然之境时,总喜欢走进“冰虹的花园”,撷一撮柔情的花,嗅一嗅花瓣中暖人心脾的的芬芳,身倚多姿妩媚的流泉,在草木虫鱼的彼此摇曳下映照自己的人生,困境便成了生活的下酒菜,混着冰虹的爱之酒几杯下肚,人生便又多了几分勇气。
  通矣!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