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诗文外译】第二期《画》

　　编者语：“中国诗文外译”栏目第一期在中诗网成功发布后受到广大诗词翻译爱好者普遍好评，第一期王昌玲老师英译、张智中教授妙语点评、张明彬副教授精彩朗诵和郭文章先生书法，可谓亮点多多。在栏目编辑团队的共同努力下，“中国诗文外译”栏目第二期隆重推出，本期我们将欣赏到中央民族大学副教授王如利对唐朝诗人王维的名诗《画》的英译，同时，我们很荣幸地邀请到河北师范大学李正栓教授进行鉴赏。本期特别感谢书画家吕凤华老师和英文书法老师王琳。

译古今 传经典
张明彬副教授中英文朗诵


画
唐代·王维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A Painting
By Wang Wei


Seen from afar, the mountain view clearly shows;
Within earshot, the rapid water silently flows.
Flowers are still in bloom when spring is gone;
Birds don’t startle as people walk hither and yon.
               Translated by Wang Ruli

译者说
    王维的《画》是一首清新质朴的诗，也是一则饶有兴味的谜，四句诗分别围绕山、水、花、鸟设谜，而谜底即诗题中的“画”。苏轼评王维诗画云：“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此为极则！这首诗语言明白晓畅，设谜妙趣横生，图画生动鲜明，同时又深蕴理趣，可谓老少咸宜的佳作。依译者的经验来看，王维的《画》大概可与李白的《静夜思》、孟浩然的《春晓》共分幼童开蒙诗的前三甲。要翻译这首诗，首先应极力传达诗谜的意趣，其次还需兼顾平实的语言风格，再者，在不害意的前提下对仗的形式及押韵的特点也尽量体现为宜，因为该诗两两对仗的结构和朗朗上口的韵律对烘托诗谜的意趣来说也是不可或缺的。基于这些考虑，译者首先选择较为直白的词语尽量忠实地传达原诗意旨，然后调整诗行顺序，在保持大致对仗的前提下，首联“远看”、“近听”在前，二联“春去”、“人来”置后，以求句式略有变化，不至过于呆板。最后，笔者通过调整句尾的用词达成aabb的韵式，以期译诗更加朗朗上口。有两处似有增译，在此略作说明。一是“水”译为“rapid water”，译者考虑如为止水或缓流，“无声”不足为奇，故增加“rapid”更加达意。二是“人来”译为“people walk hither and yon”，首先用“hither and yon”当然是押韵之需，其次“行人走来走去”与原诗要传达的情境也算切合。译者一管之见，如有谬误，还望方家赐教。



鉴 赏
李正栓

       此诗描山水花鸟之象，达诗人拼接之画态，堪称英美意象派诗歌之祖。此诗对仗完美，语言简洁，意境深远，典型诗中画，传世佳作也。
王如利之英译追求忠实对等，偶有增益，情理之中，读来朗朗上口，妙趣横生。
该诗英译形式整饬， AABB韵，音意切合。
    第一行开篇不俗，令人称赞。第一个音步使用扬抑格：“Seen from”，与后边的抑扬格“afar”，形成两个重音包着两个轻音的节奏“扬抑抑扬”，后加逗号形成诗行首位停顿，突出表达“远看”这一意群。从用词来看，afar也颇具诗意，不能用from a distance 或at a distance。“山有色”基本遵循了“主谓”结构：在准确理解的基础上，译者进行了意象重组，把“色”化为“view”，与“山”组成“the mountain view。谓语用了“shows”，是主动语态，山色展示着自己，显示了山的主体地位。原诗中虽然没有“清晰”之类的字眼，译者增加了“clearly”，并没有因增益而害意，反倒更加恰如其分地表达了原诗的意旨。
    第二行中“Within earshot”音韵达意，四个音节形成“抑抑扬抑”节奏，后边也使用一个逗号形成诗行首位停顿，重音在ear上，与汉语朗诵重音匹配，“听”是重读。以结构而论，“Within earshot”与“Seen from afar”形成对仗，堪称巧思妙译。在处理“水无声”时，译者用“silently”与第一行的“clearly” 对仗，也是巧思。这样，在双行同韵“shows”和“flows”之前都有一个副词作状语，读起来朗朗上口，节奏明朗，音韵和谐。至于译者增益“rapid”，译者发挥了合理的想象，并在“译者说”里做了入理的解释。有道理。
第三行以“when spring is gone”来表达“春去”，用“is gone”远远胜过“has gone”。用“Flowers are still in bloom”表达“花还在”，很忠实。此行最能体现忠实对等：理解对等，用词对等，风格对等。
    第四行“Birds don’t startle”很达意，很忠实，然而风格有异，“don’t”这一口语化表达稍微破坏了原诗的诗性语言，可以用“do not”。“startle”一词得体，妙用，生动。用“as people walk hither and yon”表达“人来”，深度而中垦地表达了原诗含义。“hither and yon”等同于“hither and thither”，等于日常英语的“here and there”。“hither and yon”更富有诗意，更古雅，远胜于“people come”。会用“yon”者，诗人也。
    此译已属佳译。然而，若能从许渊冲教授英译柳宗元《江雪》汲取一些营养，此译会更好。柳宗元《江雪》原诗如下：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许老英译如下(英译版本之一)：
From hill to hill no bird in flight,
From path to path no man in sight.
A straw-cloaked old man in a boat, lo,
Fishing in river clad in snow.


关于诗人


    王维（701年－761年，一说699年—761年），字摩诘，汉族，河东蒲州（今山西运城）人，祖籍山西祁县，唐朝诗人，有“诗佛”之称。苏轼评价其：“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开元九年（721年）中进士，任太乐丞。王维是盛唐诗人的代表，今存诗400余首，重要诗作有《相思》《山居秋暝》等。王维精通佛学，受禅宗影响很大。佛教有一部《维摩诘经》，是王维名和字的由来。王维诗书画都很有名，多才多艺，音乐也很精通。与孟浩然合称“王孟”。

关于译者

    王如利，笔名兰若，博士，副教授，现任教于中央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已完成一部专著、两部译著，有多篇核心期刊论文和译文发表，自创公众号“兰若诗译”发表中英互译诗歌，愿含英咀华，以诗会友，与各方同好共襄译事。

李正栓简介

    北京大学博士，斯特灵大学荣誉博士，河北师范大学教授，河北省翻译学会会长，中国英汉语比较研究会典籍英译专业委员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中国译协理事。兼任几个学报编委，担任若干学报审稿。研究方向为英美诗歌互译。发表论文若干，出版专著5部，进行大量文学翻译实践，从事诗歌和诗歌翻译研究。主持一项国家社科基金课题、一项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课题和几项省级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