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哲思的情怀

        “生命不等于是呼吸，生命是活动。”马勇创作诗歌的本意，也许是想记录生命历程、情绪起伏、欢乐悲伤，而随着一首首诗的应运而生，诗歌便在另一种形式上赋予了生命新的延续。读马勇的诗集《朝阳之梦》，有一个很深的感受，就是整部诗集自内而外地充溢着丰富而饱满的诗情——诗人怀揣着真挚的情感，以细腻的笔触、深邃的思考诠释一腔生命哲思的情怀。
        《朝阳之梦》共收录现代诗212首，诗集系诗人马勇对人类生命历程、生存境况的理性考量和深思。他将思想的维度融入诗歌的维度中，构思丰富而大胆，运笔流畅凝练，其情感的浓烈与深刻的体悟互映生辉。在语言艺术表征上，不乏犀利机趣，幽默诙谐，委婉含蓄，又有诗歌意象打破常规的跳跃性，是一部直击心灵深处映现的诗歌文本。阅读他的诗歌时，置身于诗意的世界中，感受到了炽热生命的韵律和色彩，感受到了诗人对自然的热爱、生活的深刻洞察以及对诗歌高地的执着追求与坚守。
        诗歌词句，往往是有关表象文字的重新组合与主观再造，构成一定的意象。马勇在诗歌中表达这种意象时，诗人因情而生，缘情而动，为感而发，通体浑圆，细腻而清透。“天空泪、空濛/光，痛吟/沙丘，哭诉/山川抛物线别具一格/大海退避三舍/迷失池塘的种子/盛开水的衣裙/妄想的风/成就我梦中飘逸的新娘……”在这首诗中，“天空泪”“痛吟”“哭诉”“迷失”……这些有意设置的辞藻，赋予寻常物象以深意的能力，在多维时空里字字落实，生成意义，是诗人打造的实境，令人看到了一种直逼内心的生存痛感，以此衬托诗人内心的孤寂苍莽和萧索感。
        袁枚在《答敢园论诗书》中说：“诗者由情生者也，有必不解之情。而后有必不可朽之诗。”在马勇的一首短诗中，“粮食——‘舍生取义’/以生命的利他主义的安静/供奉另类——利己主义/寒来暑往耳濡目染……”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叙事诗，它以感情起伏为视角，构思出一个生活细节的实境，虚境，虚妄之境，把情感融在诗歌文字符号里，继而进入到一种诗思的横阔、漩流与荡漾细节的境界讴歌中。在他的“诗世界”里，在他人生对应的情感脉象里，正以独立、纯粹的个性与尘俗束缚激烈对抗。“地表四溢/流程/星罗棋布/物象——一场没有/句号和休息的革命/一种内驱的——爆发力/揭竿而起……”在他的这首诗中，由“流程”“句号”“革命”等多个意象构成，字句简单而晓畅，意态明丽而质朴，从中能感受到诗人抛开客观物象的限制，通过意象的错觉化和幻觉化让读者脑海里“影像”再造，意境深邃、幽远，更具朦胧美感，加重了对追求诗歌艺术的一份纯美与厚重的情怀。
        马勇的诗歌除了感性的魅力之外，还蕴含着深刻哲学思考和人类心灵的洞察力。如一诗中，“呼与吸/都在告别/虚累、消失、美伦/时间的脚……在催/每一口/都是绝版”，在他深情的诗句锤炼中，蕴含着非比寻常的意境之美，简约而不失深度，是他深度思考后的绝妙之作，饱含了对探索人生的价值和思考生命的意义，使读者在欣赏诗歌的同时，也能从中汲取生活的智慧。再如一诗中，“这歌，还有余温/是苦难闷热的栗子/香在岁月的/记忆……”，这是诗人对生活的敏锐感受和热切注视，来回应生活本身，亦是自我的审视和自我的反思，这种艺术实践丰富了诗歌的表现力，也为读者提供了对人生过往的全新理解视角。诚然，在我们的生活中，每一个人都会遭遇困境与磨难，唯有风雨无阻、死不旋踵，方能品味到生活的甜蜜与香醇。
        “诗心是个人的，而诗意是共同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乡土情怀的饱满度有力支撑了马勇对乡村审美独有的清新自然和真挚饱满的情感流露。诗集中的“布谷鸟——声声/催断肠/别丢下……我/我是土地/渴望三春的种粒/你们，都去哪了”。诗歌文本里，清馨着泥土气息的舒展，不论是诗意的拓展，还是意境的营造，都意蕴深厚、充满灵性。这与马勇曾为一名高级农艺师的关系密不可分，他对土地的感情自然是极为深厚的，是一位传统情结很深的诗人。又如一诗中，“雾霾天空/像稀释的大地/飞翔/抖落的草籽……/叶片/看着大地”。在看似平静的叙述中，实则在这意象中凝聚着他对生活的独特观察和艺术思考，他对土地有着一种深厚的眷恋和牵挂，把天空、草籽、叶片、大地等元素融入他的诗歌中，用来表达和传递无言的情感，直达心灵的最深处。胡适在谈论新诗中坦言：“凡是好诗，都是具体的；越偏向具体的，越有诗意诗味”。诗人马勇也有写道：“情歌轻骑/将俘虏来的生活、文字、神力重组/展开与自己的一场/又一场博弈”。言简意赅的写作指向，体现出诗歌的简约之美，充满了意义省略和情绪跳跃的内核：孤独、锁闭、荒凉、渴望等等，这些意义省略和情感跳跃为读者预留了发挥想象的巨大空间，引发读者对自我存在的思考。
        俄国文艺理论家杜勃罗留波夫说过：“一个善于美妙地描写内心感情的诗人，使我们能够永久地记住他”。马勇是一个对生活充满警醒、思省、憬悟之情致的诗人，这让他的诗歌沉稳而安静，其诗歌的整饬性、美学效果、艺术价值给人带来美感和诗意的享受。合上诗集，质朴的诗人带给读者的不仅仅是诗歌艺术的惊喜，以及经由另一重路径崭露出诗人某种品咂生活、淡定自若的精神旨趣。当然，这种旨趣，足以令人铭记于心。

    作者简介：赵强，笔名萧宸。系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中国音乐文学学会会员，吉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网络作家协会理事。作品散见《解放军生活》《军营文化天地》《诗选刊》《青年文学家》《牡丹》《延河》《绿风》《奔流》《解放军报》《检察日报》《中国社会报》《中国文化报》《中国人口报》等报纸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