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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诗人柳忠秧妻子:他活出了诗意、无愧于这个时代!

2018-02-06 作者:王长征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柳郎是永远的诗人。他以现代人的自觉开创了古诗古风新气象!自从他的《楚歌》问世以来,赞美者有之,批评者有之,受特权唆使“群殴”者亦有之。

      2月4日,由中国屈原学会等单位联合主办的“2018第四届中国诗歌春晚”在北京梅兰芳大剧院盛大开幕,以诗歌唱响文化自信,新华网全球直播。著名朗诵艺术家雨音和宋重东朗诵了柳忠秧代表作之一《岭南歌》(节选)。活动期间,著名诗人柳忠秧的妻子应邀参加,笔者随即进行了一次采访。这是柳忠秧去世以后,其家人首次面对媒体发声——

 

      问:你觉得柳忠秧是个怎样的人?

      答:对于我来说,他是一个疼爱妻子的好丈夫;对于他的儿女来说,他是一个优秀的父亲;对于诗坛来说,他是一个出色的诗人;对于江湖来说,很多人说他是至情至性的朋友;对于历史来说,他必将是一个不会被忽略的角色。

      如果说,用一个词来描述柳郎,我觉得他是个灵魂干净的人。他有高尚的追求,他知道自己要什么,无畏艰难和世俗,有男子汉的担当。他对理想的追求,对真理的执着,对邪恶的无畏,让我很钦佩。他一生虽短,但我觉得他活出了诗意,活出了生命的永恒!我为他感到骄傲,他是我学习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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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名朗诵艺术家宋重东、雨音朗诵诗人柳忠秧作品《岭南歌》)   

      问:你觉得柳忠秧的诗歌怎样?

      答:他的诗歌一如其人,至情至性,磅礴大气,这与他“楚狂人”的性格相匹配。他的许多作品中都能体现他的悲天悯人之心、民族大义、大爱、大胸襟和大情怀。每次读到他的诗歌,读的是文字,看到的是“楚狂人”柳郎正在沉醉地吟诵着自己的诗歌,或慷慨激昂、或低沉悲伤。我尤其喜欢他写的《琴殇》,读起来能深深地感受到彼此在灵魂深处对“知音文化”的向往。

      我觉得柳郎不仅仅是个诗人,他还是个历史学者。他熟悉历史、热爱山川,他的诗歌中知识密度高,历史跨度大,还有许多的用典,由于我的文化水平有限,他的很多古体诗我还不能完全读懂。在诗歌方面,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学生,所以不能站在专业角度来评论。

      但关于柳郎诗歌的评论文章已经有上百篇,有全国各大院校专家教授写的、有各级社科院诗歌研究学者写的、有诗人写的、还有读者写的。前几年,有位文艺学硕士研究生的毕业论文课题是研究《岭南歌》,写下《岭南文化的诗性传达——读柳忠秧的<岭南歌>》。前两个月,广东社科院专家学者郭军出版了《百年诗问》专集,给我邮寄了几本,其中第三章和第四章有大量篇幅对柳郎的《楚歌》《岭南歌》等作品进行深入而全面的个案分析。

      近三个月,我和家人在整理他的诗作和评论文章,计划在今年出版《柳忠秧诗歌全集》以及《柳忠秧诗歌评论集》。在继承他的诗歌精神和延续他的诗歌理想方面,已经有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跟我联系,将来也会有所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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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10月15日于四川乐山,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合影)

      问:你们俩的感情怎样?

      答:一位有名的心理学老师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婚姻的本质就是一场修炼,就是不同的两个人才会吸引到一起成为夫妻,婚姻是改变一个人最好最快也是最“残酷”的方法,然后把两个不一样的人磨合成“一体”。我们俩都很认可这个说法,我们的经历也验证了这一点。前两年,我写下《致柳先生》,信里回顾了我们之间的经历、感悟彼此的成长、探讨爱情的真谛。我们理解的真爱一定是在婚姻中经营修炼的。

      我们在一起14年多,唯一没变的是彼此之间对这份感情的珍惜和真情的付出。柳郎大我十来岁,一直对我呵护有加,生活中处处彰显他作为大丈夫的魅力。我们也经历过激烈的“七年之痒”,但从未发生过冷战,争论过后,他总会在下一秒就哄着你。他很幽默,有次非常认真地跟我说:“老婆,我们之间要有个暗语,要是你以后遇到危险了又不方便说,你就在电话里头喊我一声’老公’,我就知道了。因为你从来不喊我老公的。”

      我们磕磕碰碰走过来,算是磨合成了对方想要的伴侣。两个人心心相惜,越来越默契,他懂得我细腻的情感,我懂得他的理想。我们很相信缘分,也很珍惜这份缘分。闲下来的时候,我们经常相互打趣说:“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就在一起了呢?”“是的呀,怎么就在一起了呢”,然后两个人傻傻地开怀大笑。

      他热爱大自然,喜欢旅行,我们一家人几乎所有的节假日都会在一起。他对孩子们也很随和,从来不会“摆架子”。我一直喊他专属昵称“牛”,出游的时候,每次看到田埂上的牛群时,我都会不自觉地指给孩子们看并欢喜地喊:“快看,牛!”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以为我在喊他,然后回过头来应答。他好可爱,几乎每次都会“中招”,孩子们这个时候就会哄笑起来说:“‘牛’,快看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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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柳诗人从什么时候开始诗歌创作?你支持他写作吗?

      答:在大哥柳恩铭的追忆文中,写到柳郎30年前就发表了诗作,当时的笔名叫“逆光”。1987年,他当时在新洲一中读高一,他写了一篇文章《我的父亲亚先生》,获得湖北省首届教师节征文一等奖,同届获奖的还有现在的象棋大师柳大华以及著名作家池莉。柳郎以前调侃自己说,他做了文学的“逃兵”。其实,他很好学,在工作之余,先后三次到鲁迅文学院进修。

      2003-2008年间,他创作了大量的短诗,文学创作是他的业余爱好。2008年,他去了一趟岳阳楼,当时喝得酩酊大醉,他猛然抬头望见了范仲淹的《岳阳楼记》,霎时就被深深地震撼了,他说这是人在清醒时难以体会到的情感涌动。他突然觉得:“文章千古事,商人不应是我最终的角色!”

      2009年是他人生的一大转折点,他决定弃商从文,完成他十几岁时就立意写关于楚文化史诗的心愿。经过近30年的积累,他开笔写长篇楚文化史诗《楚歌》,从最初的几十行到最后500行定稿,五年苦创,终于写就史诗大吕《楚歌》。期间,还为世博广东馆倾情创作了长篇岭南文化史诗《岭南歌》。

      他勤于学习,博揽文史。每次创作长诗,他都会用麻袋拉回很多的书籍资料,然后通宵达旦地阅读,《楚歌》开篇第一句“夜读春秋寻大义”就能看出他的阅读习惯。为写好《岭南歌》,他查阅、研究了一千多万字的史料和大量的专著、典籍。从创作到修改历时有年,他日夜呕心以赴,沥血而抒,直至白发满头生,这在他的诗歌《伤春》里也有描写到:“梦里长江少年郎,行吟岭南满头白。豪饮热泪写悲诗,醉卧山河伤天籁。”

      他一直坚持手写创作,再交由我来打印。他在写《楚歌》《岭南歌》时,生活节奏全打乱了。用“耗尽心血”来形容他创作的艰辛一点都不为过。他创作长诗时,付出的太多太多,我心疼他。每当我有怨言的时候,他每次都会跟我说:“老婆,我保证写完这一首就不再写了。”

      他热爱诗歌,却又不像一般人那样只停留在热爱上,他用灵魂写作,豁出半条命也要拿大制作来证明自己的创作才华。他在东莞市民大讲堂的演讲中提到《楚歌》的艰辛创作时,曾经说:“好的作品值得用生命之泉去灌慨,绝不能急功近利。”

      2011年,他从岳阳拖回大量的书籍,在准备创作《天下洞庭天下楼》时,我颇有怨言。我已经不记得他当时说了什么让我心软了,我只记得,我对他提出要求:诗歌可以写,但是不能熬夜、不能喝酒。得到许可后,他像个孩子一样,欣喜若狂地答应了。而自己也在这个时候,彻底被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对诗歌的执着和狂热所感动,从此心里默许了他就是那个“李太白”。

      2011年5月,我跟他一起去屈原故里秭归参加“第三届屈原国际诗歌节”,他上台朗诵他的诗作《楚歌》和《国骚》,他当时拒绝使用现代音响设施,而返璞归真地选用各式碗碟杯筷等日用餐具作为吟唱的伴奏设备,现场观众观看完后都起身热烈鼓掌,当时我听到一位大姐激动地说:这才是真正的诗人!那份狂热可想而知。那一刻,我脑海里突然涌现出这样一句话:我相信人人都想中华民族再出几个伟大的爱国诗人,但我坚信没有几个人希望这个伟大的人物出在自己家。因为面对这样一个“国宝级”人物,作为家属,比一般家庭需要承受的可能会更多。

      2012年9月,柳郎创作了《圣美大江》。这是一部感恩母亲河汉江和南水北调库区70万移民的作品,湖北省为了全面展现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成果,《湖北日报》《楚天都市报》与柳郎约稿创作此诗。当时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柳郎最终用了六天就交稿了。当时《湖北日报》用整版刊登了《圣美大江》,柳郎自称并不是南水北调工程的忠实拥趸者,但是却被梅洁的《山苍苍水茫茫》《大江北去》等作品真切地感动。为了写好这首诗,他整整六日不眠不休,让自己沉浸在那一段历史,去摸索、去了解、去探寻,一个个鲜活的故事在他面前跳动,时间太短,要表达的东西却太多……他就在这种迫切的心情中完成了《圣美大江》,为这段彪炳千秋的工程留下了壮丽的一笔。

      2011-2012年,柳郎诗歌高产,创作了《楚颂》《国骚》《天下江山黄鹤楼》《孤柳篇》《琴殇》《走吧,趁着今夜久违的月光》等名篇。

      2013年-2014年,柳郎探索新文体,挑战“重大”题材,写出了批判破坏生态的悲壮长篇《哭长江》和反思文革的长诗《向阳湖的历史天空》。前者长歌当哭,歌哭长江母亲的无尽苦难,唤起大家对长江的长久关注;后者反思文革,抒写文革时六千文化名人炼狱般的心灵史。《哭长江》是唯一一首在我边读边打字时就被感动地泪流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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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忠秧妻子与朗诵家宋重东、雨音会后交流)

      问:你如何看待人们对柳忠秧诗歌的争议”?

      答:柳郎是永远的诗人。他以现代人的自觉开创了古诗古风新气象!自从他的《楚歌》问世以来,赞美者有之,批评者有之,受特权唆使“群殴”者亦有之。

      赞美他诗歌者主要集中在知识分子群体,尤其是传统文化修养深厚者,基本上一边倒持赞美态度;很多诗学前辈、大家,当柳郎的诗歌和他本人受到不公正“群殴”的时候,他们选择拍案而起,大义凛然地呵护!

      批评柳郎诗歌者虽然是少数,其中包括有些没真正了解他作品的人,但这种诗歌批评应当尊重,他的诗歌的成熟也应当有批评者的功劳。我未必认同批评者的观点,但尊重批评者的权利。批评的焦点在他诗歌的“俗气”,这个俗气是“赞美”二字;批评者说他的诗歌“俗”在赞美权力。我不认同这种批评。一位文化学者曾经说:就“赞美权力”而言,有一种文明能离开权力吗?汉唐文明难道不值得赞美吗?权力如果用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难道不能赞美吗?柳郎部分作品主题的确是赞美,赞美阳光,赞美理想,赞美梦想,赞美祖国,赞美文化,赞美曾经为中华民族做出杰出贡献的民族英雄,给读者以对历史的自信和对未来的希望!批评者的批评正好揭示了很多柳郎的诗歌作品与众不同的地方!这恰恰是中国诗歌的重要传统,源在《诗经》,流在楚辞,在汉赋,在唐诗,在宋词;为我们民族的英雄歌唱,不应该吗?也许这正是这种传统促成了中华文明生生不息的精神动力!

      至于说,受人唆使而丧失理性“群殴”柳郎及其诗歌的人们,因为无知所以“无罪”。在柳郎生前,对于这种“群殴”,我和家人在默默地承受,现斯人已去,作为遗孀,有些压在我心里的话我还是想说:因为特权的唆使,而导致的诗坛非理性的“群殴”伤害的不仅是柳郎,伤害的是诗坛,伤害的是诗歌,伤害的是中国文化。

      柳郎有幸,“群殴”或许可以摧毁他的身体甚至生命,但是永远无法摧毁他的诗歌。诗歌之好坏,应当留给读者评判,留给读者选择,留给历史去检验。历史或许会忘记很多人,但我相信有人类就会有柳郎,有诗人柳忠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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