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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瑛|我等待着第九十一个春天

2024-03-04 作者:高瑛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高瑛,1933年生于山东龙口。1955年调入中国作家协会。1958年随丈夫艾青先去北大荒,后去新疆建设兵团,长达21年之久,1979年调回中国作家协会,任艾青秘书。2004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作品有《我和艾青的故事》,诗集《山和云》。

舒心的坐在小院里
等待着第九十一个春天
 
阳光一天比一天亮堂
天空一天比一天湛蓝
 
墙里墙外的树
都摇曳在微风里
 
数不尽的鸽子
像会飞的花儿
 
在灿烂的阳光中
悠然自得的飞翔
 
时而,忽高忽低
时而,忽近忽远
 
似乎它们都在望着我
而我也观望着它们
 
我是它们的欣赏者
它们让我的生活乐趣无限
 
今天,它们又扇动着翅膀
在小院的上空不停地盘旋
 
仿佛在向我传递
什么信息
 
顿时我感觉到了
第九十一个春天
已经来到小院
就在我的眼前……
 
           九十一岁写于北京
         2024年3月2日
 
 
作者简介:
  
高瑛,1933年生于山东龙口。1948年考入哈尔滨行知师范艺师班。1949年考入鲁迅文艺工作团。1955年调入中国作家协会。1958年随丈夫艾青先去北大荒,后去新疆建设兵团,长达21年之久,1979年调回中国作家协会,任艾青秘书。2004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作品有《我和艾青的故事》,诗集《山和云》。
 
编者附言
  今天上午十一点,接到高瑛阿姨的微信,发来一首诗《我等待着第九十一个春天》。也许在大多数读者眼中,高瑛是作为艾青夫人的身份存在,而实际上,她是一位被艾青光芒遮蔽的诗人,她出版过诗集,写过许多短诗佳作,构思奇妙、精巧灵动,令人过目不忘。
  今天读到高瑛阿姨的新作,我微信回复明天读一读这首新诗。高瑛阿姨得知我在国外,随后发来微信语音,嘱咐“在国外要注意安全,外面都是很复杂的人,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平安快乐地旅游。” 严谨在身旁说,听到高瑛阿姨的声音,说明老人家身体健康、心情愉快,我们也非常开心。我跟高瑛阿姨说:待回国后一定去家中看望她。
  现将高瑛阿姨新作发表,以飨读者,大家一起来欣赏一位91岁女诗人眼中美好的春天。后附有随笔,一篇七八年前看望高瑛阿姨的文字(那时的祁诗然如今已长成一米八高的小伙子了),供大家一赏。
 
 
艾青的庭院、玉兰花及其他

祁人
 
      今天是个好日子,笼罩多日的雾霾随风散去,与高瑛阿姨约好下午三点半去家里,微信中她说为中国诗歌万里行与成都图书馆的“中国新诗百年千家诗集收藏”项目准备好了一些书。
      走进九十七号院,颇有些感慨。这栋外表普普通通甚或略显陈旧的四合院,是我来京之后的二十多个春秋岁月中再熟悉不过的地方,记不清多少次来过这里了。一直以来,我把九十七号称为艾青的庭院,还为此写过一首题为《艾青》的短诗,收入作家出版社我的诗集《掌心的风景》中——因为,这里是我诗学路上的精神导师、诗坛泰斗艾青先生的家。一九九○年来京后,我便经常往返于西绦胡同和九十七号院之间。有时是自己和三两朋友来看望先生,有时则是带一群外地来参加新诗讲习所诗人培训中心笔会的青年诗人们前来拜望诗坛泰斗艾青。一九九六年艾青先生去世之后,我与沙平合作了一万余字的纪念文章《艾青的风雨人生路》,后来收入《艾青纪念文集》中,表达了对先生的人生经历与人格魅力和诗歌艺术成就的崇敬与怀念。虽然艾青先生不在了,但我仍时常来往于此,因为这里还有一位诗人——艾青夫人高瑛阿姨,在我的心里,有高瑛阿姨在,则先生在也!
      正值冬季,院里玉兰树上的叶子已凋落了,然树径茁壮挺立,预示着明年春夏的蓬勃花香。我知道,这棵树对于高瑛阿姨的意义,它是一个象征树,代表着艾青和高瑛两个人的爱情。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应《人生与伴侣》杂志特约,我写《流放的爱情》一文,正是在这棵玉兰树下,听高瑛阿姨讲述她和艾青的故事。
 
      作为一个诗人,我非常幸运地在那样一个诗歌的年代遇上了艾青并以为师——从一九九○年十二月开始每年来北京拜访,到一九九三年应诗人何首巫之邀来京到艾青先生题写牌匾并任名誉所长的中国新诗讲习所受聘担任中国诗人培训中心主任,及至一九九五年我配合张同吾先生在西绦胡同十三号西门半地下室创立中国诗歌学会开始吸收会员,艾青先生也是担任首任会长——可以说,艾青先生是我诗学之路上为人为诗的导师,是我诗歌艺术的老师,而每次见到艾青夫人高瑛阿姨时,也感受到善良、温润的人格魅力,在她身上有着母亲般的慈爱。
      今天见到高瑛阿姨,她和往常一样身体健朗、耳聪目明、依然健谈,我们谈起开过的作代会、谈到诗坛的种种现象、谈到昨天刚刚来家中看望她的晓雪先生,我们都会有同感,当聊到艾青先生的儿子时,高瑛阿姨真情流淌,她为自己和艾青有优秀的孩子而骄傲。
      高瑛阿姨为我准备了一本艾青诗集《时代——艾青诗选》(这是艾青小儿子编选的)、一本她和艾青先生的诗歌合集《诗的牵手》,还有她自己的诗集、由她自己设计封面的《山和云》,听说还需要手稿时,她又抄写了早年写给艾青的情诗《藤》。
      高瑛阿姨八十三岁了,是我二十五岁到五十二岁从青年变成中年的见证者,近十余年来,她一直关心关注着诗歌万里行活动,也见证了我与严谨从认识、成家、有孩子的爱情三部曲,她说:“人最幸福的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你做到了,是幸福的!”说我现在最大的收获就是严谨与我生了眼前的这个儿子,长得可爱,一看就像我。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半小时过去了,有意思的是,平常到哪里都要打闹不停的然然,今天倒安静得出奇,还很亲近地与高瑛奶奶照了合影。
      临行,在院门口,我对高瑛阿姨说,外人眼中的九十七号是十三条胡同里最普通不过的院门,可他们哪里知道这个院子的高大和宽阔呢?我便又想起当年的小诗《艾青》:“诗人住在胡同里/胡同里住着艾青/东四十三条的狭窄/挡不住诗人的伟岸与正直//走进艾青的庭院/诗人的灵魂/就像正襟危坐的四合院/背靠祖国/胸怀世界。”
      离开艾青的庭院,走出胡同走进东四北大街,走向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我想,在冬日里读读艾青的诗、怀念着先生,在微信里与高瑛阿姨聊一聊天、想想玉兰花开的故事,便是这个冬天最温暖的事情了。
                              (原载2017年1月10日《中国文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