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写凝聚力诗歌展｜杨启刚《关于一场大暴雨的描述》

 
刮风了，七月的天象没有流火，却冰冷
我浸泡在五号线的地铁里，作最后的挣扎
手机上的电池，愈来愈弱，像我的呼吸
此刻，听不见外面的倾盆大雨，听不见
大街上狼奔豕突的流水，急促地冲击着破碎的时光
 
电视台的直播彻夜未眠，急促的语速让人心跳加快
湍急的水，不可一世，决堤的声音，令人窒息
平原上的庄稼，无力再作最后的抵抗
他们垂下的头颅，是多么的颓唐啊
是多么的不甘，是多么的，沉重与失望
 
隧道里的车流，已经熄灭了一线生机
在放弃与守卫之间，汽车们的尸体趴成一堆
这是一座机械的坟场，呼喊只能是一种奢望
一场暴雨的预警，始终没有几滴回音
我看见了肮脏的泥水里，一个年轻女人无力地垂下了柔软的双臂
 
声嘶力竭的堤坝上，一泻千里的洪水
它要奔跑着流向何方，夜太黑，我担心它的航道
会不会在白昼改变了方向，让一个酷暑的夏天
成为悲伤之河，成为逆流而下的水葬
窗外的知了，正在枯枝上高一声低一声地蝉噪
 
为一座座城池默哀和祈祷吧，祭语风中
三伏天里，那些淹没的村庄不知所措，手无寸铁
我诅咒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我诅咒那些
隔河相望居心叵测的流水，它们让一个夏天
成为背负罪名，罄竹难书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