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

立秋
 
张况
 
 
暮色劈开夏日余温
想起父亲昔年俯身拾稻穗的情景
我看见他额头纵横不平的沟壑
被落日熔铸成家中的老谷仓
 
蝉蜕在老家门环上悬作爱的证词
夏日的预言被季风反复锻打
当果实无奈垂向根须的深渊
仓廪突然闭紧了心门
没有人知道，它为何总是这般羞涩
 
入夜，母亲将屋顶月色纳进破衣衫
她手中的线头是一条蜿蜒的河床
里面有我的脚印在拓印爱走神的童真
当所有等待灌浆的诺言脱去胎衣
霜降之前，我只在这样的月光下
缅怀今生再也没有回程的父亲
 
大地摊开辽阔的掌纹
收拢喧响一时的绿
一丝凉意自叶脉内部
升起呼之欲出的肃杀之气
它锻打出一柄静默的镰
随时准备收割我内敛的经脉
步入中年，我赫然发现
父母之爱，大多数时候
是无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