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卯岁末诗篇

 
  
老妈的诗
　　
那个年代，
那个幸福呀，
一沓一沓的来，
一沓一沓的来，
一沓一沓的来。
 
那是什么样的幸福呢？
我问。
 
母亲答曰：
小时候的幸福，
一沓一沓的来。
小时候的幸福，
一沓一沓的来。
　　
现在的幸福
也一沓一沓在，
未来的幸福
也一沓一沓的来。 
　　
这就好了，
老妈说。
嗯，这就好了，
嗯，好了，
嗯，一切都好了。
这是海默了的妈妈，此刻。
 
　2023.11.2

 
惊灿的绿叶
 
在美洲原住的萨满音乐里
我的文字选择看窗外雨的沉默
已经尝试三次的词语 句子 文章
学会乖乖地坐在文档里
冥想
 
禅音袅袅
雨意沙哑无音
此刻的静谧
是班得瑞的《仙境》
是卡努纳什的 Earth Spirit
是萨克斯管流泪的李叔同《送别》
……
 
走吧
时间凝固过
空间凝固过
太阳凝固过
秋风凝固过
大海凝固过
山川凝固过
 
留下满地惊叹的绿叶
鱼儿般在雨水的漂流中
渐行渐远
……
2023.11. 4

 
A Dragon & Horse Spirit
 
以为粗盐与沙粒
区别甚小
以为粗盐与腌制咸菜有关
以为粗盐不过是约等于
加热熨烫风湿的艾草
以为粗盐是海水涨潮疯狂时
留下的汹巴巴的海的白果粒
​
其实不    不的很极端
邯郸人用一种器皿
小山丘一样的大盐粒
裹住小鸟鹌鹑的群蛋
然后充电   加热  固定温度
……
 
鹌鹑蛋烤熟了  细腻的香
被盐雪焗烤进蛋里  淡淡的海
把味蕾连同灵魂烤进了秋天
 
如同  邂逅一片紫菊花的眼睛
一片芦笛悠扬的渚陆
一池半凋零荷叶的睡姿
如同梦见你
划着战国时代的兵器船
来接我
 
我不告诉你
美好到了云上
会飘成什么
灵魂有了淡淡的盐份
是什么纬度的精神在飞翔
 
2023.11.13

 
断舍利之痛
 
那一日
见柳荫公园湖心岛的湖水
被抽干成干列的湖床
凋零着鲤鱼
红色 黑色 橘黄的干鱼叶子
多像此刻的忧郁  横七竖八散乱着
又像苦涩诗句里干瘪的标点
惨白地躺着
湖边的荷花几乎全部凋敝
湖畔的芦苇全被砍走
悠扬不在  只看到根的断舍利
 
此刻已入冬   如果有雪来
我们是否一起陪柳宗元
一起垂钓寒江雪
钓拥挤着看北京初雪的人群
和他们淋漓尽致的喜悦
​
三年一度的抽干湖面
重置清流入
湖的未来
 
此刻的我
断不掉什么
落寞的杨树叶  狂轰乱炸
弄乱我的短发
我想象中的活水
来呀   快来  救我
 
2023.11.14

 
Miss you
 
撕开黑暗的夜空一角
点上黎明的灯盏
霞光在我的引玉之砖里
万丈光芒式开放
 
穿过朝霞
我坐着地球去看你
谁敢阻拦阳光泡透的我
在天地挥洒M形的色彩
 
　　2023.11.15

           
 少许，十一月底的玫瑰
 
我采了所剩不多的你们
你们越娇艳我越恐惧
我恐惧北风  十二月的初雪
 
在我温暖的书桌
你们淡去香袭
守着我的十指  键盘和文字
眼泪汪汪
 
我把你们敲进去
敲进不会死去的文档
敲进我暖暖的心窝
 
以这种方式告别你们
告别四月到十一月
我们曾经在北京芬过的日子
 
明年见吗 同一朵你  你们
将不复存在
悲哀此时划过一道血流的河
 
2023.11.17

 
远和近
　　
在琥珀堡里
我以蝴蝶的目光凝视你
从侧岸丛林的楼群
我的想象被粉黛草簇拥着
……
　　
我知道
冬天来了
你的目光
也会冻成冰雕 树挂 雪人
可太阳一暖
你就化作一团水  一湖水
湖畔也会长出异草  灵花
 
而我只是你穿过厚度
可以看到却不可以亲近的
琥珀堡里蝴蝶 蜜蜂 朵儿
 
我们彼此相望
这么透明
又这么厚不可穿
我们注定在距离里
消磨尽我们的这世
 
　　2023.11.29

　　
白杨树的叶子
　　
在惠有条北里的白杨树小街
冬天的风把杨树的叶子
吹得没有苦涩的甜蜜
只有沙沙的响声  像水落下河床
　　
成堆的叶袋子堆着杨树的叶子
他们要把它们运到哪里安身
是在垃圾场烧掉？
烟雾 火苗 吱吱作响的歌声
谁会来为它们燃烧的苦意和甜蜜
弹奏一曲
　　
停在右边的车子
似乎不动久了
一大长队
 
杨树的叶子裹住它们
我不允许它们被启动
我担心那些叶子
会一瞬间焚身碎骨
　　
我还是面对春夏秋天的杨树叶子好
冬天的它们让我内心啜泣
不知如何施以拯救的魔法
 
　　20231130
 
 
寅卯•等待
 
春天。
夏天。
秋天。
冬天一直在用干枯的树枝，
重复它逐渐萧索冷酷的面孔，
雪还没有来。
……
 
有即是空。
空即是有。
 
如是一年。
如是几年。
过去。
 
如是一生，
过去。
不很匆匆，
很慢。
 
却如一把钝刀在割，
也终将成掉牙的过往。
 
20231203

 
唯一的女儿
　　
老妈坐在祥云图案的餐椅垫上
手里拿着云南蒙自石榴
边吃边受罚：不许睡觉
 
之前  她已经折腾了几宿？
敲门  敲门  敲门
敲自己的卧室
敲我们的卧室　
敲卫生间的门
敲门口入户的门
哒哒哒哒哒哒 
格啦格啦格啦
扭啦扭啦扭啦
……
　
楼上下左右邻居梦的蛋壳被敲碎
当夜过去 晨曦来临
对付老妈的熬鹰计划才开始
 
早餐后
我与老妈对坐
老妈拿着手中的石榴
不时吃几粒 
不时送几枚给我
不时要逃跑
我坐在她的对面
或让空椅子站着
都构成老妈的威胁要素
　　
在对抗老妈
黑白倒挂的海默秩序里
我不是成功的女儿
只能放牧她葱绿的任性和孤行
 
我可爱的楼上下右的邻居们
对不起
我左边通向花园的走廊
对不起
我窗外的小花园
对不起
 
也许明年春天
成群的鸢尾花
大把地开进家来
老妈的大脑会放松一下？
　
”哎呦 ，我的妈呀  ”
老妈转过头
又找不到自己的房间
一脸倔强得要回老家
回家看她上学的小女儿
却不知道此刻我是谁
 
2023.12.5


一只海鸟的梦
 
一只海鸟从故乡海边花屿出发
飞行了一千公里
栖在北京的鸟巢边
数奥林匹克公园的树 花草 湖泊和游人
也数春天的帐篷 喧嚣 花开的声音
 
吱呀吱呀一声声开门
让桃花扑面  樱花流泪  海棠纪录故事的高潮
在一只鸟的世界里  或鸣或沉默
一切都夹着自然的书签 
一片林子 一片草地
都可以是一本惠特曼的诗集
看你如何去阅读它们的四季
 
这只崇尚喧嚣和孤独的鸟
姿态专一在门广场上站得太久
它仰望北海的天空 从长城的嘉峪关起飞
向着西北的天空滑翔
 
道阻且长吗   苦吗  累吗 渴吗
飞过海洋般浩瀚的沙漠  沙海
它来到天山  在天山的怀抱
巴音布鲁克草原襁褓
众多洼地组成的天鹅湖里
它试着伸长脖子  融入天鹅的鸣乐和世界
 
天山雪在湖里的倒影
一点点把把海鸟融化进浩荡的天鹅部落
海鸥在队伍里找到自己声音的源头
和高蹈的自信
 
海鸟觅到自己心灵的远方
在祥云翕动的天鹅军团
它完成了一生的蜕变
实现了大海和草原
无边辽阔的互换
在蓝色和绿色间
贯通了颜色的语言
　　
从来没有的更蓝 更绿
把天地裹挟得如此精湛 完美
 
2023 12·9

 
雪的伏笔　
　
癸卯冬天北京的第一场雪
记录了生命中可以隐喻的部分
为雪沉默的歌唱
 
我们等待了经年
来啊 为雪地里的脚印们
干杯
为它们踩上去的幸福
干杯
 
雪还会融化
脚印会消失
但踩过幸福的脚
却长成了芭蕾的独舞
长成了天鹅湖的
柴可夫斯基的经典歌舞剧
娓娓道来这个世界
的魔幻和斑斓
……
 
如泣如诉
澎湃地心
　
2023.12.11

 
一只飞鸟
 
北京大雪  暴雪黄色预警
雪成了北京城最热忱的关键词
其实这在故乡不过是一场雪
　　　
此刻堡的天空已然落满
想象中的音符
抽动着雪花的舞姿
舞进对话世界中的怀旧时光
 
在我的人生曲谱里
没有泛黄的老唱片
它们在我记忆恍过的一刻
从来都如此鲜活   如昨
 
如这天空不停偏转的雪花
它们一片一片把过去
飘转成白色的薛涛笺碎片
不断提醒我
那些秋天的荷叶露珠
还在那里
隐没成有点忧伤的句子
奔赴到另外一本诗集
寻找花开的海和岩石
 
2023.12.14

 
雪镜
 
我愿意这个冬天的这场雪
把中国下白
所有不为人知的坏角落
全都裹白 
让它们在洁白的呻吟中
找到自己哭泣的反思点
 
我也愿意
这场雪大到下白世界
让所有阵地硝烟停息  让世界在和平中
沐浴春来的新格局
 
被雪沐浴过的人类
更希望新的葱绿重生
戚戚切切
 
　2023.12.14

 
有风吹来
——题王静如先生画作
 
风从左岸吹过来
右岸的我
以一棵树的液态挺立着
我知道
风已经吹掉了我的一枚叶子
我的小鸟在喊：快藏起来吧
 
可我是树啊
我的叶 枝干 貌似枯萎
但我的神彩
却深深集结在我的根脉里
 
我知道 冬天已来了
可春不正是冬孕育的孩子
想到这
我的骨头里的盐份铮铮作响
我的画里藏着的灵魂
会娓娓道来要来的
轰轰烈烈 天地芬芳
的春之气息
 
    2023.12.15

 
一枚菊花可以如此精彩
——题和芝圃先生菊之年历
 
一月的这枚的菊花
可以开得如此盛世意绵绵
如此华贵气与优雅
这是年初最美的开启
 
二月的这枚菊花
她侧着耳朵倾听
龙的预热的腾越
目光中流露了
对英雄含蓄的紫语
欲说还休
　　
三月的这枚菊花
有些俏皮
还没大开
就开始翘首弄姿
展开她半开半闭的中国红
 
四月的这枚菊 
她把金色和紫色
融到一起
学着向日葵的样子
打磨自己的籽粒
只怕只是一场探索
画作春泥点点休
　　
五月的这枚菊
她剪着齐耳的短发
着紫衣 层层含蓄
脉脉为谁数情怀
 
六月的这枚菊
她用金色的花瓣
簇拥着一巨朵金色的莲
而妩媚的裙琚
红缨飘逸
　　
七月的这枚菊 
是一千个仙女
合作的琴玄
淡紫色的的光影
在夏夜的露水中跳跃
 
八月的这枚菊
有点学着桂花的小气
只一窝鱼群
往花芯里跳啊跳
　　
九月的这枚菊
像一只穿着红衣的黄龙
一口咬住花蕊
说我多喜悦 你多喜悦
 
十月的这枚菊
是一群天山飘下的白衣仙子
她们深情款款
落入人间
聚合成一卷勾绿边的浪花
安详得等待谁人收割 
 
十一月的这枚菊
是一小群嬉戏的顽童
她们在白紫的调皮里
把自己卷成勺子
而蜂蜜的罐子
丢在哪里呢
 
十二月的这枚菊
说我开了十一个月了
有点累 霜也来蹭我的颜色
我张牙舞爪
要打败她们
我的样子你要看下一年
别急呀
 
2023.12.21子夜

 
致命的诱惑
 
常常想起你
想着南国的香蕉树
如何启动香蕉的能量场
把那些书运抵未园
 
想起你客厅的书籍
被方方正正陈列成魔方
一块属于文人骚客的巧克方砖
……
　　
致命的甜蜜 苦涩 悲伤
充满诱惑
如一个美人的一生
 
把那些红酒 冰酒
弱化成近乎无
而你却在热带雨林奔跑
金色的阳光
溟濛着你的眼睛
 
多好看的树挂 冰凌
岁月悄悄从指缝划过
变成一段有雪的记忆
脚印深深浅浅  大大小小
也高高低低
　　
2023.12.25

 
梦的灵异
 
又梦见你
内容此刻已然模糊
场景、人物纷扰
只记住你是梦的线索
其他全剥离走了
没留下一片雪霙
 
我对自己说
梦究竟是什么养育的
它总是在我的生命里
反复发作 不定期许而来
许是一种疾病或其他
 
焦虑了三个月后
今天去了育新胡同
回返的时候 阳光春日般照着
昭昭然有喜鹊的小声的吟唱
布谷鸟伸着青瓷花脖
在松树下觅食大江
 
爬墙虎斑驳的老根
带着某种使命感
在北京西城冬日
成根状瀑布 虬龙盘结的液态
通过复杂的脉络 冲出囚禁。
爬进灰砖墙里或是墙顶
要摧毁谁的精神？
 
也许中有一天
整个砖墙被植物腐蚀瓦解
灰色的砖墙变成粉末
轰隆隆 轰隆隆  隆隆隆
 
趁机往里冲
冲冲冲冲啊 冲进冲进去进去啊
那里成了一个油画的海
五颜六色的油画染料巨浪
舞动着一艘带尖顶的游艇
你在船里面吗
你在还是不在
哦，我真的不知道
 
也许不知道也是最好
有时候100个不重要的讯息
你都听不见
如果我真的受伤害了
你立马回来做我心中
那座最后的长城
 
在我心中我的那个阳台的阳光
和那些花已然融合在一起
成长在我灵魂的自然部分
呈现了疗愈自我时光
已经十几岁了
这个立体的画养大，
养到你可以见到我时
一如既往的灿烂​
 
你问我可以去买新的吗
可把那些时光逆回
而谁又能代替你？
你这个我懵懂时代心跳的人儿
你这个我心中的亲人 
我哪里去买逆行的时光
买年少的你我
买这么久我养大的你的记忆
 
2023 12 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