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被诗化的村庄，等待我明天的拜访

1.流浪
 
别骗诗和远方，那是心里烦荒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心灵的故乡
这些年，我一直流浪，今天忽然发现
虚掷的时光来讨债，让梦带我坐夜车归乡
我知道，穿过黑夜就能抵达思想
 
宁愿做一只鸡，在寒冷的冬天
抱窝而居，思念我梦中的新娘
其实，人一出生就开始了流浪
多少酸甜苦辣只有自己品赏
这些被诗化的村庄，等待我明天的拜访
 
2.收获
 
故乡种麦子，无数代人被岁月收割
我最怕播种了过高的期望，所以逃离土地
 
秋天的结果只有两个：丰收和歉收
那片肥沃的土地，一季承载我一生
在冬天荒凉的秃地，回望我半生
发现自己最蹩脚最失败，种瓜得了土豆
 
火车上，心里有一把刀砍伤自己
两只手昨晚流血，今天结痂
五十岁时，我的秋天有第三种收获
粮食芽了，如我心情，虽甜但沾牙
 
3.崇拜
 
离故乡越来越远，童心越来越老
崇拜不服老的父亲，二胡是他的柔韧
七十六岁了，舍得儿子舍不得土地
劳作时他快乐，闲了守护着蓝天
他打烂无数黄土块，也打烂我的安逸
 
从土地到钢轨，从甘肃到陕西
载着他的骄傲，我对他的崇拜
他于我永生，我于自己却后悔
不时地抽自己嘴巴，鞭挞当下
用所有的爱喂养，长肥了自私
 
4.盼水
 
抬头看见南面的雪山，一里外就有湖泊
掘地九尺见水，乡亲们仍然天天盼水
东山从小就是个秃头，北山光着屁股
西山是太阳作窝的地方，只能遥望
 
水渠基本都是干的，夏草长得疯狂
浇水不仅是庄稼的渴望，也是我的美梦
如果有砸起水泡的雨，和盖住鞋面的雪
父母的面色都会很滋润，我会比草还疯
 
如今我到了九水环拱的长安
离唐诗近了，去故乡两千里也不远
电话里父母却有另一种饥渴
我看见童年依在门楣上等待
 
5.情话
 
——多久，网上天天晒，在你面前
我又为你骄傲，又羞愧于自己懒惰
你就是那个跟在我后面的鞭子
既欣赏飘逸，又不想离太近
 
——你是我的光，你不能黑我
为了孤独，心眼仅一个你，只身到长安
终于找到，但没抓住。我成了时间的富翁
太远，青葱只在梦里，你仅留心上
 
——我们三十年了没见了
——我咋感觉天天都能看见你
 
6.童学
 
寻访童年的小学校，破败而空置
高山人语响，鸡犬唱得空荡荡
想起来，童年热闹很简单
就是一群无拘无束的小伙伴
 
土地流转了农民的梦，城市流转了乡村
弟妹们进了城，老人留住了根
连教室的墙角，居然有头小毛驴
破窗里有只在窝里向外张望的鸡
 
我美好童年的马车，运来快乐的学校
记忆这么好？陈谷子烂芝麻埋的雷都响了
——我愿为你做驴做马，在快乐处等待
鸡儿叫了，窗子开了，东方亮了
 
2019.1.18-19.于西安-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