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人》（外二首）

牙人在太仓。牙人是
如今中介所的爷爷的爷爷

一袭长衫，脸上有春风
带着香皂味好像
能吹尽你人生的愁云
天下客，你来，你来

沙溪镇的米行，花行酒行
瓷器行，官窑的最好
牙人的手指的耀眼的银辉

你对发财的指望，你的
货品的小瑕疵，就看牙人
怎么描述了，怎么岁月静好
一进位还是五进位
算盘珠总比眼珠子大

市中街两边的市西街市东街
贩夫在贩，走卒在走
万千物品相互窥视价格
小巷时而过去一两位
语不掀唇的女子
而牙人的舌头已过了庵桥

明朝的吏治黑黢黢的
贪官前赴后继，冒着法律的
炮火前进。牙人活得很不易的

铺了满街的石头就像龋齿

2023年3月25日。

《假如给狼的大脑里装上芯片》

假如给狼的大脑装上芯片
狼顿时精神起来，聪明起来
感觉浑身力气倍涨
尽管像有一根无形的绳子
牵引着它们。它们行为的目标
开始有了具体对象
比如芯片运营商的仇家
它们轻松翻墙入室，或途中劫杀
做得不留痕迹，天衣无缝
让警察束手无策。桌上的卷宗
摞得老高，陪着警徽的愁眉不展
直呼自己愚蠢
狼们越是理解主人的意图
就像当年的锦衣卫理解皇帝
就越接近理解文字，并开始
觉得钞票的味道好闻
芯片的制作材料和野性融解
——科学家没料到——
它发生变异，不再受外力控制
它们开始向所有动物攻击
狮子被撕碎，田鼠被吞咽
金雕逃跑，活活累死在天上
海象刚从海上露头
被一掌拍死，浮上水面
接着是对人类的围剿
世界像蚂蚁窝炸了巢
总统躲进办公室的墙壁夹层
炮兵司令只剩下一只淌血的皮靴
书本里的智慧目瞪口呆
日月星辰悠然，若无其事
地球上唯有草木任性生长
狼群开会，安排自然秩序
起草文件，要颁布新宪法
历史开启无佛无道无基督的纪元
最后一个人类说，太残忍了
既不讲人道也不讲狼道
狼说还是比核弹炸成废墟
星球崩裂好了，太平了许多

2023年3月26日。

《她经济》

把经济切成两半，就是她经济
把切掉的一半再切一半
加在她经济上。再切
男人和孩子的用途
无不为了叠加女人的消费

像进入一个女人那样
她经济是获得财富的最佳通道

做好一盘菜，菜肴边
摆一朵玫瑰花瓣
您以为献爱心那就错了
这样可以减少菜品份量
校服上缀着宠物熊似的Logo.
有了它，校服加价90%

法国香水，有巴黎来的也有
辽宁的法库来的。薰衣草
在斯图加特也在南京
没有钻石的爱情能叫爱情吗？

上帝那次来地球检查工作
翻开一个胸：硅胶
翻开一张脸：玻尿酸
涂抹着价格不菲的化妆品
带紧缩功能的精密仪器
还有什么你们做不出来的？
上帝都开始嫌弃自己了

同时与之匹配的男用延时药剂
名表，进口酒类。贵族学校的
校长室里钞票笑呵呵
银行也不再腹泻拉胯

她经济竖起一根无名指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檐下水可当香槟
拳头自古就是为战争准备的

其实埃及艳后也曾是Gdp的
拉动者。一代代的贵妇，公主
你在她的一缕渴望的目光中
发现的商机，超过
几千个外卖小哥

中产阶级也别放过哦
目标下沉会产生大面积可能性
从一根头发丝里挖掘出
基因，人性和几何式膨胀的
欲望，以所谓激情为药引

把眉毛放大成彩虹
让小脚趾长成大脚趾
把大路走成窄巷

狂欢会继续，哭泣也会
看不见的政治，甚至战争
多数是一场共谋

2023年3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