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是一块秦砖（外一首）
2017-03-12 作者：廖静仁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次
廖静仁，一级作家，湖南省文史研究馆馆员，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得主，全国第三届青创会、第八、第九届文代会代表。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当代》《十月》《北京文学》等。出版著作有《湖湘文库廖静仁卷》等十余部。现供职于湖南省文联从事专业创作。
一次，又一次，我曾从长城脚下路过
长城在我的心里，永远是捂着的疼痛
自知并非好汉，没有勇气去迎面攀登
但我畏惧的并不是它的高度
没有哪一坐高峰能高得过人
只是我始终记得奶奶的教诲
做人既不能贪婪，也勿要爱慕虚荣
尽管那时，我还非常年轻
却一直压抑着所谓的雄心
质本洁来还洁去，扎实做事，低调做人
把所有的非份之想，全抛入九霄烟云
一心学习写作，两肩扛起家庭
充实着自己的心灵和每一个春夏秋冬
如今，儿女已渐次成家
我辈也有了绕膝撒欢的小孙
是该放松自己心情的时候了
纵然岁月的霜雪已染白了双鬓
额头和眼角也被日子网上了皱纹
但我胸腔沟壑里深埋的黑煤
却又燃烧起炽白的烈火熊熊
所以呀当我此次再度因公赴京
应友人之邀，便爽约去登了一回八达岭
四通八达，八面威风……
我骨子里曾对“八”这个数字心怀谨慎
那一日，冷风割面，秦砖冻结着冰凌
我也确实是揣着复杂的心情咬牙攀登
还写了一首即兴小诗：我刚一到北京
雾霾就不见了踪影，我刚登上长城
又比矮了八达岭。啊！人心一旦膨胀
承载我们的地球便有可能与毁灭靠近
有很多时候，乐极生悲是常有的事情
人一旦放纵自己，便最容易放弃初衷
我佛如来，请饶恕弟子我一时的冲动
我随即便矮下身去，掬了初雪一捧
切肤的冻感骤使我发热的头脑如梦清醒
雪，是如此皎白，那么地的洁净
我慢慢地搓着，直到掌中春水融融
冷冻过后的温暖，丝丝缕缕渗入我心
令我忽然猜想着在飘雪的那一个夜晚
山川静默，江河动容，亿万朵小莲花
集天地人间之大美，绽放无声……
只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一夜我在何处
比错过了登长城的遗憾还要深重
我原本不是什么好汉，也没打算称好汉
静静地看一场降雪，看雪花如莲花绽放
静静地欣赏，不妨碍他人，我宁愿
放弃登临长城，将息我所谓的满腔豪情
雪花呵雪花，你何日再度纷飞飘下
纷飞飘下，我愿变成长城的一块秦砖
纵然已守候了千年，还愿再守候万年
看着这尘嚣的世界，如般若莲花盛开
白茫茫大地，一片素洁，一片纯净
天上的桔子
天上的桔子，撒破天裂冲破云雾
从东边的山坳上喷薄而出
带着土地的气息，海洋的水气
难怪你如此大气蓬勃
如此浑圆如此饱满如此绝代风华
你才不管什么准南准北
东向西向，你就是一枚阳刚十足的桔子
当然，桔只是你在我心目中的小名
你的大名叫太阳，你是宇宙之子
你原本是有九个兄弟的
个个天庭饱满，个个意气风发
个个激情燃烧，个个性烈如火
却被远古一个名叫后羿的男人
手挽强弓，一个一个射落
落入荒凉的漠北，八百里无人敢靠近
就因为你有一个叫桔子的小名
你才躲过了一劫，人类也躲过了一劫
不然宇宙仍是一片混沌，黑暗无边
是的，你或许有时也感到过孤独
也会害怕寒冷，你偶尔惨白着脸孔
像一个失血过多的孩子
那时，我真想把自己贴心的小棉祆送给你
但又有些犹豫，这其实并不全是我的自私
你的情怀如此博大，我想你会懂的
就是在你偶感孤独、情绪低落的日子里
天地也会受到感染：天低了，云暗了
大地潮湿，雾霾来袭，或狂风或暴雨
甚至六月飞雪……这时幸亏老天开眼
派来闪电婆婆和雷公公把你唤醒……
一场疯狂的云雨过去，江河喘气
山川淌汗，地母受孕，虹桥飞架
你又宛如一个新生的婴儿
你又成了一枚红红黄黄的桔子
敞开胸襟将所有的温暖和甜蜜
撒向万物，倾注人间
作者简介：
廖静仁，一级作家，湖南省文史研究馆馆员，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得主，全国第三届青创会、第八、第九届文代会代表。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当代》《十月》《北京文学》等。出版著作有《湖湘文库廖静仁卷》等十余部，其中《纤痕》《过滩谣》《大山诲语》《我的资水魂》等篇什，先后被《新华文摘》选载并有《红帆》《资水河，我的船帮》等由《中国文学》译成英、法文向国外推介。近年转事小说创作，并已发表中、短篇小说若干，著有长篇小说《白驹》等。已有评论称：他正在努力完成从自然资江到文化资江的跨越。现供职于湖南省文联从事专业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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