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

我日夜寻找，夜很晚很晚
也有我的脚步
沿直线轨迹寻去，你躲进黑森林
偷摘过邻家老奶奶的红枣
又提着蓝子，漫山遍野采着白蘑菇
回来时，又挖了几根白薯
拐脚的大叔撵你掉进了沟谷
他是庄稼的守护人，尽管他跑不快步
有一天，队长批评他，他犟了嘴
那是一群饿疯的孩子，我不忍心
说着，望着远处烧烤红薯的狼烟
偷偷拭着泪，后来他被罚到北山去修水库
雪落地湿，再也没能醒着走上回家的路
睡意沉沉，却安祥慈目
队长说，是他害了你
他又没打你没骂你，没让你喝农药
他怎么害了你？哭着哭着
让他的儿为你摔了孝盆
伐倒了咱队那棵大桐树，说是你的屋
怎么会是屋呢？屋能埋进土？
为了你的屋，他被撤了职
他那为你摔孝盆的儿子现在是支书
他领的还不错，村部前男女老少
夜夜跳着广场舞，只是几个后生
跳舞时故意撑着肚。唉，我忘了
抬你进地那天，无风也无雨
邻村黑妮婶站在井房后，蹲下抹着泪
双手拍着土，骂你狠心的鬼东西
你怎狠心了？那一天，你给她一条头巾
她笑着给你补棉裤，不知为啥？
你说她是个寡妇，她狠狠瞪着你
打了一扫把，撕着你的破上衣
唉，她前年也老了，跟你隔条渠
临老时，她玩了一幽默
喘息着指着一匣子，儿女停了喊
打开后放着那条破头巾
在手里喘着喘着咽了气
清明了，在坟头
多想让你再撵一回
那怕你森森着白骨
最想老奶奶，不能出来了，出来，那怕您打烂我的老屁股
你个小调皮，我现在是追不上你
老了，越来越象拐脚的大叔，白了眉毛，迎风流泪
弯曲了早年笔直的腰
这寻着的是谁呀！这般执着
寻找，寻找，找着忘忧草！
我还得寻找，时钟不会停摆
一天天变老，你躲进麦桔堆
玩着捉迷藏，家园没有幽幽火光
月亮苍白，雾云遮蔽，灵光一闪
隐身而去，隐身而去的还有你的玩伴
早己回家了，陪着的小羊早己睡着
相拥而眠，屋子太小
也确实没有容他的床铺
临行，你手捧牛屋的柴草
那是牛的粮食，不是暖你的稻草
你是个贼呀！祖母用小脚鞋
打着你的屁股

这是谁呀？我苦苦寻找
你不用躲进玉米地，瓜地里
露出你爬行的背部
西瓜很甜，甜美的声音惊醒了妻子
别躲了，寻找者是我的老年
躲藏的是我的少年，自己的年老
也是自己的年少，晨明，不期而遇
寻来寻去还是年老年少的自我
不期而遇，年老年少永远托着忘忧草
看着妻子，喊醒儿子，该上学了
我的年老年少，黑森林，瓜果地
妻儿旁，呵呵大笑，手托忘忧草
妻子说我憨了，�笑闪了腰
再笑，就下楼靠上咱家的逍遥树！
下楼去，可�碰上，你那几个老哥哥
又要菜又要酒，老而无形
醉后，说不定还偷走咱的忘忧草
放心吧！那几个老来俏
才是哥几个的忘忧草，我看紧
不让他们接近咱的逍遥树
你就炒四个菜，拿一瓶酒
老了，老了，任逍遥！
喝醉了，我也不找那几个老来俏！
下楼去，可�碰上，你那几个老哥
又要菜又要酒，老而无形
醉后，说不定还偷走咱的忘忧草
放心吧，那几个老来俏
才是哥几个的忘忧草！
我看紧，不让他们接近咱的逍遥树
你就炒四个菜，拿一瓶酒
老了，老了，任逍遥！
喝醉了，我也不找那几个老来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