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布其之歌》节选 第二章

第二章  库布其之伤痛 
 
一  库布其  地球的伤疤
 
1
时光的脚步很轻
不知不觉
你已经走过了两千年
秦直道
千古一帝亲皇嬴政修建的
史上第一条高速公路
 
这条防御外族入侵的
军事战略的大通道  这条疏通
南北政治经济文化的大通道
静静地沉睡着
听不到你从身边走过的脚步声
 
世人只听到
听到商队的驼铃声 
听到过往的马蹄声
听到商人们的呼吸声 
听到居民的欢笑声
听到高亢的歌声 
听到悠扬的呼麦声
 
世人只看到
看到唐代修建的石窟
看到修建的大佛寺和寺庙
看到车辚辚  马萧萧
沿着的大秦帝国兵马的足迹
看到烽火突起  狼烟滚滚
看到战车碾过历史的印迹
耳畔分明鼙鼓动天
高挑着“秦”的旗帜
势如破竹  所向披靡
 
2
那是一个血与铁的年代
那是一个景象繁荣
辉煌灿烂的年代
那是一个征杀伐掠
拓边扩地的年代
 
威武的秦始皇雄心勃勃
目光扫向塞外游牧民族
听传言亡秦者胡也
唯恐日益强大的匈奴夺秦江山
命大将蒙恬统兵三十万北击匈奴
夺取河南地区
并于秦始皇三十五年至三十七年
修筑700里秦直道
知道贯通鄂尔多斯的库布其
 
3
秦皇嬴政
歼灭群雄一统华夏
风起云涌
那些霸主  战将
那些说客  谋臣
就是一个个的英雄
 
刺刀上  长枪上
马背上  矛和盾上
不止抒写征战和杀戮
也写满了精华
 
一股清澈的文化源泉
沿着秦直道这条文化传播的纽带
挥洒到黄河几字湾的库布其
 
4
库布其
黄河的脐带
游牧与农耕的湿地
是河南地酝酿的醇酒一杯
 
这杯精神燃烧的液体
在黄河之滨点燃英雄的血迹
秦直道  在草原筑起的路标上
标注着文明的传播
标志着南北商贸的疏通
 
西北边郡移民沿着秦直道
这条经济大动脉迁徙屯垦
农耕文明  商贸文明
向西北蔓延至直到阴山脚下
农商文明与游牧文明
融合——碰撞
碰撞——融合
农商文明扎根在新秦中
阡陌相连  鸡犬之声相闻
 
5
秦直道  像雨后的彩虹
把黄土高原鄂尔多斯草原
黄河连在一起
新秦中堪与关中相媲美
农作物产丰富  牛羊成群
大批农众迁徙来到新秦中
 
军民大面积屯兵
农民大面积滥垦
牧民大面积乱牧
水草肥美的库布其
地表渐渐裸露
大风不断来袭
库布其逐渐沙化 
演变成中国第七大沙漠
形成地球上又一道伤疤
 
 
二  库布其  大地遗失的歌
 
1
库布其的大风
永远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大风一起  黄色沙粒
就开始舞蹈
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天空
 
2
一浪高过一浪
沙蒿  似一叶消瘦的帆
在无坐标的茫茫沙海
肆意翻滚  蔓延
 
起伏的绵延迷失了方向
一朵云遮住太阳的视线
遗失生命的一望无际
是大漠醒着的痛
 
狂风裹着的沙石
到处弥漫的浮尘
堆满沙子味儿的空气
呛鼻眯眼的沙粒
滑落在生命里的忧伤
是库布其大漠醒着的痛
 
黑暗的角落没有亮度
黝黑的柠条走不出坑洼
展翅的雄鹰穿不过绵延
泪水沉入库布其深处哟
脚步走不出自己的家门
 
一棵芨芨草的籽
正在努力寻找家园
蜥蜴的声声喘息让星星闭上了眼
又找不到归途了么
 
3
大风把仅存的一点残阳吹灭
一株柠条
找不到心底最后的守望
河流已干涸  道路已刮断
寂静的库布其无边无际
风沙的阴影还在心中萦绕
一只老鼠用孤寂演绎生命
流血的沙窝子让沙蜥绝望
 
沙海疲惫起伏
一棵柠条的眼光
从未达到过远方
却从远方收获孤独
当又一场大风来临
把时空里盛开的荒凉
搁浅在记忆深处
顺着风的方向慢慢枯去
风过后
把满腔的激情送进了炉膛
 
4
大风袭后  世界静止了
堆砌的云与抬头的沙丘对视
被大风抚摸的头发
被大风吹走的寒鸦
被阴霾笼罩的羊群
被乱石砸中的小草
忍饥挨饿的身躯
干裂幽深的肌肤
瑟瑟的西北风
把最后一点驼铃声送走
 
一截截红柳的断枝
一只只渴死的蝴蝶
已失去再生的能力
变成一具具标本
望不到边的绵延啊
到处是清冷和孤独
突然出现的绿洲
原来是海市蜃楼
 
5
蛮荒
张开虚伪的双臂
为苍生祈福
一场冷艳的春雨
透过尘埃的缝隙溜走
 
大风袭后的夜晚
月光的语言
如一叶枯草零落成泥
 
一粒鸟粪丢下的种子
紫色的梦坠入凡尘
 
茫茫的大漠中
一个跪着的人
隐约可见的房顶
还有深埋在沙丘下的臂和腿
是库布其仅有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