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时光里的碎碎念

　　一

　　阳光熙暖，又是人间四月天。春寒退去的时候，我还沉浸在诗人冰虹早先的一首诗歌里情不能已，些许悲哀，以及抵抗悲哀的力量，简短的诗句却给人以绵长的情感冲击。手指和键盘擦亮思想的火花，当敲下最后一个句号并点击发送，听到邮箱另一端贴心的自动回复传来，久不能平的心绪终于得到一丝抚慰。尽管和诗人冰虹的交流已有多次，然而每次在等待她回复的时间里，我仍然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动，就像和向往的诗人初次见面，既有惶恐和不安，也满怀着期待。

　　酣眠一觉，醒来已是午后两时许，睡眼惺忪，却也不忘打开电脑查看是否有新邮件。这样的日子已陪伴了我许多荒芜的时光，等待诗人冰虹回信的我，宛如一个处在热恋期的少年，每天痴痴地守在信箱前不愿离开，生怕错过远方女神最新的来信。回溯往日时光，“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而现世的人虽感叹时光变了模样，少数人的呐喊却往往湮没于庸常，沉默的大多数最后仍甘沉于生活的忙碌，于是更多的人选择妥协，选择融入街头的人群攒动，仿佛将日程表无限的填满就以为成就了生命的充实。诗人冰虹则不然，她永远是最坚实的诗意守护者，且看她的眼眸美如秋水，一袭长裙飘飘，四季流转生动。

 

　　二

　　五月的鲜花开满虹园，一个月来我却奔波又迷失在这世界的绚烂，每天曝晒于太阳之下，我几乎要变成泥土的颜色了。这是我彻彻底底地活在当下的一段日子，偶尔思虑起未来，脑海里又适时浮现普希金的诗句，“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现在却常是忧郁”。当我缠身于俗务不得自拔，内心无比煎熬之时，诗人冰虹的诗像一阵清风，丝丝缕缕沁入心脾。她在虹园里采撷最新鲜的花瓣，酿就芬芳浓郁的花蜜，毫不吝啬地赠予每位叩响虹园的精灵。诗人引我再次走进虹园，我品尝着美味的花蜜，沉醉在虹园的怀抱里，也由此重新获得了诗意的力量。

　　诗歌连接着爱诗之人的心意，冰虹以她独特的魅力感染着我，她让我感知诗歌的美好。尽管我常常迷失于自我，在无数的黑夜里失眠，纠结和怀疑，强烈的自卑感，挥之不去的不安，但诗人冰虹的诗始终陪伴着我，诗人收留我在她美丽的虹园疗治心魂。至清者冰，至美者虹，诗人冰虹是当代著名的女诗人，她的虹园是一方独特的精神家园；而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仰慕者，有幸得以见到心中的美神冰虹，因一次奇妙的相遇，从此就不离不弃。深入诗人冰虹内心世界的过程既甜蜜又痛苦，我沉浸在阅读冰虹诗歌的愉快和悲伤里，感受诗人真实的脉动和呼吸。她的诗句或繁丽或朴素，却是一如既往的生动，情感在诗境里自由徜徉，闪烁着诗意和智性的光芒，在诗的国度里，诗人冰虹也愈发地纯粹和明净，每每谈及诗人冰虹，我也不由自主地浪漫而多情起来。

 

　　三

　　六月里我游荡在另一个城市，感受着大海的辽阔，层起叠涌的海浪，柔软的沙滩，散落沙粒间的小贝壳，赤脚轻踩上去，整个人都在海岸边欢脱了。诗歌是面向大海的歌唱，也像海一样的辽阔。孤独的旅程里是诗人冰虹的温暖相伴，直至返回到火车终点站，得以与冰虹和另一位诗人相见，我才发觉最辽阔的其实是诗人之间诚挚的情谊。我读过很多人给亲爱的诗人冰虹写的评，也亲耳聆听了太多太多关于她的赞美。她的诗歌里蕴含了所有的美好的词汇，而所有的词汇仿佛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诗人冰虹向往轻盈，我们和她一样不喜欢“过于肥胖的尘世”，而唯有她真正顽强盛开，“在尘世的种种败迹之上/清风浮动”。我越读她的诗，越和她交流，就越是为她着迷，她是那种由内而外都散发着诗意芬芳的女子，一颦一笑仿佛都印证了人们所向往的诗意生活的模样，走进她的世界会让人不自觉地仰望，进而生发出由衷的敬佩之情，她的魅力亲切怀抱着每位扣响虹园之门精灵，当想起诗人冰虹，想到她孩子般甜美的微笑，那种浑然天成的美丽吸引着我们向她不断靠近。

 

　　四

　　从四月到七月，从春天等到夏天，我一直都在反复揣摩着诗人冰虹这两组诗歌的意蕴，迟迟不敢动笔，不仅仅是生活的俗事耗磨着我可怜的时间，更是因为怕浮躁遮蔽了灵魂的眼睛，误读了这高尚的诗歌。春夏时节里，我一点一点捕捉和积累着灵感，而后在时光的打磨下留住最真诚的感动和体悟。

　　就像我渴望读到诗人冰虹的来信一样，那种略略焦灼又不得不强作镇定的感觉，那种忙于其他事务却始终在心里记挂的怅然…… 和她交流对话，在眼前或者隔着屏幕的往来，我都强烈地感受到了诗人冰虹孩子似的真诚、晶莹剔透。她是诗人，那么纯净的天使！是的，她让我读到最珍贵的诗歌!

 

　　五

　　诗歌源自生活、富于情感、妙在哲思，冰虹诗歌正是如此。作为一个深深迷恋冰虹诗的读者，喜爱读冰虹诗并且时常有写些感悟的冲动，完全是因为我在她的诗歌里找到了关于自己生活的影子，像是专属的回忆重现了一样的贴近和亲切，我略带羞涩的情感在她的笔下流畅地呈现，而她的诗句却又给了我更高一层的点悟和悠长的心灵体验，在反复的阅读中我收获了感动和更珍贵的力量。读虹的《去吧，我的虹园》，诗人像是鼓舞和守护灵魂飞升的天使，又像在远方呼唤孤独心灵的女神，“去吧，我的虹园/把自己半开在他的面前”。那些迷途的灵魂还在踟躇不前么，不要犹豫了，“是虹园半开的天光/来叫醒你的春天”，坚定地走向远方的风景吧！

　　缪塞说：“我越是走向世界，越是发现自己在回归内心。”我们一路奔向远方，渴望进入更美丽的世界，看到不同于俗世的风景，却在经历了“尘世的种种败迹”之后失落又失望直至绝望。我们会愤怒，会忍不住哭泣，会向着没有方向的地方呐喊，那么人类永恒的希望之光藏匿在哪里呢？虹携着清风而来，在天空笑而不语，待等到命定的时间开启生命之光时，她会向你敞开了虹园的怀抱，在那里“童稚的虹花 甜甜地笑着/温柔的自然在天使的光辉中/向你半开一面”。于是我们猛然发现，在这人世间走了这一遭，又回归到了原点。其实，我们都是从虹园出发，去寻找生命中的诗意，经历了世间繁华衰落，才发觉所要到达的地方正是所出发的那块土地。

　　回归家园的人啊，才真正懂得并尝试欣赏脚下所站立的这方土地的美丽，虹始终为迷途知返的人们守护着美丽。因你的返回，虹园里“缕缕的花香暖了”，当初的你向往又饱尝了未知世界的苦难，却不知道在这里坚守的诗人又经历了多少孤独，“在流泪的黑夜深处/她半开的明艳  丰盈/击退悲伤的孤愁”，一个人内心的丰富足以为整个悲伤世界支撑起美好，虹默然守护着这片虹园净土。她与天空对话，“太阳和月亮这两朵纯粹的姊妹花/根植于虹园”,在虹园里亲手种植下最温暖和最美好的事物，一切希望都在这里自由地孕育，生长，并且茁壮。

　　虹是那么容易满足和感恩幸福，她以最热烈的情怀拥抱你，“笑意盈盈 牵你的手/你多么适合这虹园”,在虹的眼里，一切回归家园的精灵都是可爱的，仿佛从未离开过虹园的美好。而你不必为自己曾经的迷失感到自卑，她温柔的抚慰也绝不让你再次悲伤，她的眼神闪出波光明媚，当她把这光芒投射给你时，你也变得滋润和柔美了，“荒芜之上就湿润润的水波涟潋了/盛大的浓荫那么柔软”,“饱满的水汪汪”，虹园的土地自然地水润了，“虹园那半藏的深”仿佛含羞似的若隐若现着。你在虹园获得重生，而变得丰盈；虹从虹园里蕴积了一川海的辽阔，虹园也为你吟唱一曲海的牧歌，在这圆融静美的虹园，让我们沉浸在真正的爱里，获得超越世俗的力量。

 

　　六

　　诗人和世界最好的状态是不即不离，那种微妙甚至已经镌刻在一个诗人的墓志铭上，“我和这个世界有过情人般的争吵”，美国桂冠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如是说。也许弗罗斯特的妙语太过简洁，诗人冰虹则刻画描绘出了其中的心思细腻，她的生花妙笔会让你恍然大悟，而后露出会心的微笑。她的诗歌不艰涩，却直击你的内心，不论你是饱经沧桑，还是情窦初开，读她的美诗都会觉得自己也和虹一样变得柔软了。

　　当你和你所认定的世界初相见，那静谧的美好便成为了一生中回忆里的最美。人生若只如初见，一抹好似不经意的眼神就明媚了整个世界，“虹园中草长莺飞/那些星辰全被踫亮/生长甜蜜，不声不响”，无数的情愫就在这自然的美好中渐渐温蕴。欲说还休，想要在“今夜的虹园/一一送给你/还要给你唱”,相见的时光里，虹写下了美好的诗篇却秘不示人，她把心意都藏在夜空中闪亮的星星里，照在所生活的大地，星光遥远却仿佛触手可及。“虹隐藏在星星上的诗/它们像春雨一样/来敲你的门”,你是否感受得到虹含羞不定的心愁呢？想象你读诗的样子，一行行含蓄的诗句映在你的眼帘里，你看着虹的笔迹，虹也像看着你的眼睛，虹说“看着你的眼睛/就像看星星，看月亮/就像看童话里的一海荡漾/就像闻到了新鲜的无法言说的花香”,星月就是虹的期盼啊！你被虹存放在心里最美好的地方，想起你就像飞进了梦里的童话，在辽阔的梦境海洋里起舞荡漾。你是虹最喜爱的清晨里那飘散在空气中的新鲜的花香，用神秘的芬芳将虹包裹和缠绕，虹深爱着这气息却默然寂静着，她不是无法言说，是怕轻轻一开口就打破了这宁静美好。虹愿意永留这一刻，全身心融入，“虹会垂下翅膀  伸开脚丫/与一地花孩子一起萌发枝桠/与植物们一同成长”,虹因爱而使生命越发地年轻和美丽，返璞归真般的爱盛开在虹园的天地。

　　“从相遇的刹那，就开始思念”。思念是灵魂的镜子，因这思念的感觉，虹才明晓了内心的归属；也因思念的强烈，虹才感受到“幸福轰响，痛苦轰响”，甜蜜又带着忧伤。等待的时光里，只有虹园的精灵们抚慰着她的心灵，“在银白的月光里/虹儿  清风  美梦在开/花儿在响”，虹在这天地间汲取爱的力量。而你并没有辜负这赤诚的爱恋，当虹终于等到幸福来临，“可以和你凝望，以爱情的目光”，但是虹不会因爱而迷狂，她懂得节制和感恩，“欲望与时间以及春天/复活了我们的爱”，思念在她的心里盛开出一座虹园，虹园本也是因这思念之光而丰富绚烂。“心交给了爱，她便属于爱”，勇敢地付出真心获得，虹也化作了爱的一部分。

　　爱让本是独立的个体变得更加丰富。虹愿抛却一切纷繁奔向你，当她来到你的身边，“你正安然坐在爱的源头/徐徐向我打开诗经”,你采撷上古之光给予虹源源不断的爱力，而“虹轻轻穿过卷耳、蒹葭、点点白露/带着现世的芳香/弥漫在你的春天”,你的世界也因为虹而获得爱的魅力。你始终在虹的世界里熠熠生辉，“什么字能够配得上你的雄美生动？/什么情能形同你的干净清澈？”，虹的爱纯洁而辽阔，你雄美她也生动，你干净她亦清澈。爱情的世界里，虹拥有了永生的美好。那么，爱到底是怎样的形态呢？虹写下一段偈语，在人世间和你不即不离，“虹仿佛在，又仿佛不在/虹仿佛在世，又仿佛世外/你在时，虹在/你不在，虹不在”。在一起时，我们就和世界一起那样美好着；不在时，彼此独立亦有清芬飘满天地。

　　太多了的美好是否也会让人心生厌倦呢？那么不妨回到初见的时光娇嗔一回吧。虹也是活泼调皮的孩子，假装生你的气，“罚你背着虹/去春天深处开野花/花香纷飞，相缠相融/分不清是你，还是我”。你背着这个和彩虹有一样美丽名字的孩子，背着她走进春天的深处，最后和她共同融进这春日天地，再也不用分清彼此。你变成了虹，虹也成为了你，或者彼此化身一株花树在春天里盛放，在生命里轮回。这生命的平和与壮丽，让“我不能不赞美你”，虹“把整个春天抱在怀里/穿过悲秋和冬凉”，只是为了你，只是要走向你。那携来的一季春天，温暖着冰冻已久的大地，“雾霭的山岚和简淡的雪花/都为春天的到来舞蹈欢唱”。春回大地，虹拥抱并且温暖着春天，春天在她的怀中发芽、鸣叫、流动、清亮，不断地生长和强壮。

　　爱是永恒的力量，因为爱神的指引，虹才“怀抱着春天/穿过深渊磐石路障/以一朵花的姿态撞上你放射的阳光”，迸发出爱的熊熊火光，这强烈的爱啊感化万物，“春风过处 吹亮了虹花盏/最美的蝴蝶落向花香”，一切都在阳光里开始蓬勃茁壮起来。待到夜色清凉，虹和万物一起休憩在广袤的月色下，享受爱的无限馈赠，而对虹来说，“你的馈赠——/这世界仅剩下的最后的清澄”，虹痴迷于你“透澈的醉，干净的水，/干净的眼睛”，只因这世界唯有你懂得虹的灵魂，当你“破译虹园的天空”，解放了的虹向大千世界无限敞开，“温柔的舒展虹花和/温润的动情的诗唇”，顿时欢快跳脱起来了。在纷繁的世界里寻寻觅觅，一见的刹那，虹把自己呈现，涅槃已久的虹就在这相遇相知和相爱的美好里浴火重生了。正是“你  这只醉歌”吟唱出了虹心底的声音，你“用所有的好深入虹园/激活了那个死去的虹”，而与虹融为一体的你，同样也感动了自己，“并让她的美成为你的”。

沉浸在爱中的人不知离开才是永恒的序曲，虹“在春光的高处和低处/渡口驿站，走走停停”，有无相生，高下相形，她深知惟有永远的离开才有永远的不分离，却怎忍得趁你还未醒就渡船远去。诗人在渡口久久地徘徊着，“为亲爱赠歌谣和泪眼/忆前世想来生”，竟比那宝黛爱情还要凄美绝伦了。“烟雨朦胧中”，虹似西子飘然远逝于天际，故人西辞去，请你醒来后不要悲伤，“请你也把我当作故人怀念”，那么，虹的此生也就无憾而圆满了。一曲终了，人烟散尽，“陌上无人  江上无舟”，而唯有亲爱的你知道，虹已隐身于“蒙蒙烟雨的水墨里”，踏歌远去渐行渐远渐无形了。虹当然知道你会因此而怅然若失，但虹更相信你会理解她的心意，她离开你却已经和你永远地在一起了，此时的你是否顿悟了虹说过的“在，与不在”的妙语呢？

　　

　　七

　　“诗与实际人生世相之关系，妙处惟在不即不离”。也许在你的第一印象里，诗人冰虹是独立于世俗之外，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但是假如你走近她的内心，你会发现她是多么地平和亲切，冰虹其人其诗颠覆了你对诗人和诗歌的理解。没有故作的高深莫测，没有故弄玄虚，有的只是一方虹园波澜，回环荡漾，涟漪晕开来，心境自然地澄澈。一方虹园的天地可以容纳世间万物，可以静观波澜壮阔。

　　七月的暑热就要散尽了，八月里的月光依旧是往昔的温柔，美丽的诗人冰虹仍在虹园，用爱心守护着她身边的精灵们，柔然独立于虹园的土地上，她一双慧眼俯观世相人生，一颗诗心热爱和拥抱美好的生活，一行行妙语记录哲思和感动。时季流转，别样的风景在诗人冰虹的笔下悄然轮回，生命的虹园里盛开着一片又一片璀璨的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