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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笔记之一(散文)

2024-10-23 作者:安谅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已刊《太湖》文学杂志第五期。


  一

   到巴黎,罗浮宫是必到之处。那里的艺术瑰宝,浩瀚如海,精彩纷呈,令人沉迷于其中。
   我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通过著名的建筑师贝聿明设计的玻璃屋,随着排着长队的人流,步入这神圣的艺术殿堂时,心中犹如小鹿乱撞,兴奋不已。
   我与几位同行者,在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米勒的《拾穗》,拉菲尓《花园中的圣母》,还有米开郎基罗的雕塑等撼动人心的佳作前留连忘返,仿佛要把它们的每一细部,都深刻地映入脑中。
   而在断臂维纳斯的雕塑前,我们还年轻的心潮奔浪涌,为这绝世佳作,也为这骨子里都散发出的爱的浪漫气息。我们情不自禁地被浸润着,为爱也为因爱而生的维纳斯叫好。
   我们的神情和异国语言,也不时吸引身边的一些陌生参观客的关注。他们对我们投之以理解乃至于共鸣的目光。这些国籍语言不一,面貌肤色相异,衣装打扮也各不相同的参观客,或许审美观念也存在差别,但在此时,与我们一起,都被这些大师的巨作所深深吸引。
   在这个人流中,自然也遇到了时常与我们挨近的男男女女。半天观赏下来,眼神时不时会撞见,身子也时不时会触碰,在我们面前说笑。摩肩接踵中,让我们感觉,他们与我似乎并不陌生。
   其中一位学生模样的女孩,金发,大眼晴,面容姣好,一脸清纯和可爱。在画和雕塑前留影,姿态和神情,令人怜爱。有的陌生参观客主动上前,与她合影,她落落大方,来者不拒,面色温柔。
   我们中的一位蒯,也心有所想,蠢蠢欲动。在我们心有感应,目光所表露出的同感之意
  下,终于勇敢地走了过去,用半生不熟的英文,表达了愿望。我们正忐忑不安中,姑娘已面露一丝害羞,微微一笑,点头表示了同意。
   蒯回首向我们一招手。我们连忙也走了上去。围着女孩,在一幅名画前拍照留念。之后,又一一与她单独合影。完毕之后,我们谢了谢她。她回我们以:"thank,you。”依然面带微笑,优雅地离开了。
   看着她美丽的背影离开,我们的目光依恋,随之,又仿佛在罗浮宫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仪式似的,心情无比舒畅。
   这是一个美好的记忆,在罗浮官与一位当地的女孩能一起留个影,确实是富有浪漫情起的。
   蒯说,如果街上,找美女合影,我是无论如何,没这个胆量的。
   我说,如果在国内,你在路上,邀一位陌生女孩合影,是要被斥责耍流氓的。
   于是,大家也都赞成我的说法。还有的举起了类似在国内的例子,述说了被人当街怒骂的情景。
   我们都感慨着。深为法国女孩的大气,大度而折服。
   我们心无邪念,只是为一种美的真诚和追祟,一种人间的纯情,绅士般地表达良好的愿望,
   有一年,我们一行到俄罗斯,坐飞机,到了索契。宾馆登记不久,夜色已晚,我们就按图索骥,找了附近不太远的一家西餐厅晚餐。
   在大堂落座不久,我们就发现邻居有两位俄罗斯女孩,正是与我们同机抵达索契的乘客。
   当时飞机到达时,在出口处,因闸口窄了些,似乎又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在不太宽敞的大厅,滞留了一会。人满为患,我们举目,咫尺之间皆为人。只能大眼瞪小眼。
   这时,就看到了这两位俄罗斯女孩,长得精致靓丽。头发盘髻,衣衫得体,显得高贵端庄。我们自然多看了几眼。但碍于非礼勿视的戒律,我们多半也只能从余光注视。
   没想到,下了飞机,又在一个餐厅碰上。
   待点的餐上桌,透明的高脚杯里注入了挂壁的红酒。我们举杯。杯中也映现了这两位俄罗斯美女。
   我们都发现了。然后,就推选一位年轻帅气些的同行小王,代表我们去敬个酒,若有可能,也一起合个影。
   小王壮着胆子去了。我们都注视着他们。看到一段不短不长的沟通后,我们看见美女笑了。
   小王回过身来,说她们答应了。还说,她们在飞机场,也注意到我们了。她们很乐意和我们中国人合影。
   我们一起敬酒碰杯,又一起快乐地合影,也就几分钟时间,我们就回到了各自的座位。
   然而这一餐是美好的。餐间,我们也会时不时打量对方,目光里充满友善的笑。
   分别时,我们也友好地打招呼,仿佛老朋友一般。
   什么都没留,包括地址,电话,照片是用各自的相机都拍的,也可以不互换。
   但那份挚真的友情,是留下了,留在了从此并无相见的我们的心间。
   记得,有一次去罗马尼亚考察。在餐厅吃饭时,也有两位当地美女隔着一张桌子,品茗着咖啡,说笑着。
   我们餐毕,就要赴机场了,一路公务劳累,没捞着半点时间游玩。
   有人提议,就和这两位美女合个影吧。也作为另一种留念。
   我们走过去,没说几句话,她们就袅娜地站起身来,绽开笑容,与我们站在一块,合了影。得体而美丽。
  这些照片,后来不知放哪儿了,但那一幕,还有那一丝人类的温情,至今还留存于我的心头。
  
   有一次文友们议论,在巴黎,既有意思,也常去逛逛的,比米店还多的,究竟是什么?有说是大小超市的,有说是路边的咖啡馆的,也有的说绚烂芳香的鲜花店的,我则想到了博物馆,那内容丰富多彩,又随时可见的博物馆。
  确实,不用寻访,大小不同,情趣各异的博物馆,随处可见,随时遇到,也总是出乎我们预料,令我们眼花缭绕的。
  我们按计划去参观一个地下公共设施。到了门口,竟写着博物馆的字样,还明码标价收费进入。进入狭窄的通道,被要求戴上了安全帽,愈往里走,愈像一个正在施工的地下工地。不过,收拾得挺干净。标线标牌精致清晰,灯光恰到火候地亮着。
  里面有专业的导游,在一个个隔断的空间,即一个个洞穴里,介绍不同的工程内容和特点。比如,这里陈列的土质,是露出一截的地下土壤,还有一些灰石岩,表明工程得采取针对性的措施,顺利在地下掘进。那里摆放了一个掘进机,锈迹斑斑的,导游说,别小看它,它可是掘进的第一功臣。
  再有一个洞穴,有一截车轨,车轨上还有一辆运输车。导游说,这是当年运输材料所用……看着这些如此逼真的物件,我们中有人不无疑惑。
  导游仿佛知道我们心思似的,说了一句:“你们没看出来吗?这是施工时的工作井,竣工后保留了下来,经过改造建成了这个地下工程的博物馆。”
  原来如此,难怪有深入工地现场的真实感。
  从博物馆,进入了已竣工使用的地下公共设施。那身临其境的感觉,就愈发明显了。
  这个项目博物馆的建造,因地制宜,因陋就简,创新求异,本身就是一个好设计,好思路,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巴黎的大街小巷,各类博物馆,随时在你眼前出现。
   一个类似于石库门的建筑楼,底楼隔三差五,就是一个小博物馆。只是傍晚时分,有的门已关闭了,有的则半掩着,多半要付费,当地陪同人员说,这都属于家庭博物馆,店员可能也就是这个家。庭的主人。
   我们找了一家门敞开着的,两间不到三十平方米的空间里,雅致地摆放着各种丝绸品,以围巾居多。各国的几乎都有。我们也找到了一条中国造的,问了店员,她说这是上百年前的产品,他们家前几年化了一笔大钱,从一个日本收藏家手上收购的。
   在巴黎,有许多以香水,美术,艺术家,咖啡,古玩,车辆,家具为主题的各种小型的家庭式的博物馆,有的不仅展示,还可以销售,展销合一,据说更能维持博物馆的生存。
   有一家扇子博物馆,展示了近千种世界各地的扇子,最早的可追溯到两百年前,据说是海盗使用过的竹片扇,可惜已破损不堪了。这家主人是一个胖胖的,胡子拉碴,抽着雪茄的老头。他说,这都是他们家几辈人收藏的,有的可以买,比如这几十年收集的,有的则不可以买,比如上了百年的,家里是要传承下去的。除非出巨额天价。说完,他自已哈哈哈大笑起来。
   据说,这些家庭博物馆,政府都有足够的补贴,这不仅是提高就业率,也是一种打造文化都市的举措,也挺受欢迎。
   除了公务专业博物馆,得空时我也特喜欢去看看大作家的博物馆,或者我们理解的纪念馆,比如大文豪雨果的故居,位于巴黎最古老的广场孚日广场的东南角,雨里的手稿,藏书,应有尽有。巴尔扎克的故居,在巴黎十六区一个花园里,幽静而令人联想。以《人间喜剧》作为场景设计,是这小小故居博物馆的特色。
   其实,不只巴黎,我在其他地方,也见过一些有趣而小型的博物馆。
   在克罗地亚,街口的拐角处有一家失恋博物馆。走进去看看了,陈列了一些无名者恋爱时的纪念物,也有失恋时的日记等物件,不仅没有太多忧伤的气氛,还有相关的艺术衔生品在售卖。
   我想,这是对人生和情感的通透,还是消费主义的泛滥?是对昨天的一种难忘的纪念,抑或是对今后,对世人的一种警醒?也许各层意思兼而有之,也许也只是生活乐趣,我和文友们还在思考之中。

  二

   在海外,公务甚忙,在休息日,或回返前,有关方面总会安排到商场去看一下。这对我这个几乎从不逛商场的人来说,就没有多少兴致了。纯粹是计划安排内容,顾全其他同行,也到商场呆了一会儿。
   在法国巴黎,去的最多的是名牌店。别人热衷于去,一去老半天,我去了,权作散步锻炼,走马观花,算是对市场的附加的考察,但又不愿往人多的地方凑。人多是非多。用不上半小时,就完成了自订的参观计划。时间显得多余了。
   只见同行们和许多顾客,直往人多的地方钻,什么香水,包包的,仿佛不用付钱似的,拿了又拿,两手满是实沉的袋袋。他们收获满满,喜笑颜开。我两手空空,我无购物欲,更无购物的眼光和能力。最终在他们的劝说和催促下,似乎是为了对得起这难得的旅程,象征性地也买了一点东西。总得给家人和同事表示一点心意吧。
   相比较而言,我倒愿意去奥特莱斯去看看。一是,那些建筑和环境景观设计,都有点特色,我可以好好观摩学习。另外,说是都算知名品牌,价格却很便宜,有的甚至价廉物美得令人咋舌。
   当然,也有不爽之处。一是各地的奥特莱斯大多都在城外,去一次就得费好多时间。有点辛苦。好在,如果事先路程安排设计得周全一些,奥特莱斯可能就是顺路的一个点,用不着刻意奔波来回劳顿了。
   二呢,是一些国家的奥特莱斯的小偷不见少,这个我在之前的文章中有过详细记述,在此不再赘述了。每次去,大家互相提醒,自已多多留神就是。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有些言重了,但小小之冒险还可以算得上的。
   在奥特莱斯有三次购物,记忆犹深。
   一次,看到别人疯狂购物,多少有点心动,看见一个木制模特身上,有一件竖纹线条的挺括的长袖衬衫,外面套着一件褐色的羊毛衫,看上去搭配很好,清爽精神,难得地产生了购买欲。就找售货员取相同的符合自己尺寸的衬衫和羊毛衫。谁料,售货员回道,这没存货了,就模特身上的样品了。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让售货员将这件样品从模特身上取下,试了试,感觉差不多,就买下了。不贵,买下了,还有一丝小小的喜乐。同行笑我,你可以呀,直接从模特身上就拿下了,够爽!估计,连售货员都这么想的吧?哈哈哈,看她当时的眼神和脸色,应该既惊且喜吧。
   回来后,将衣服穿上了。发现袖管长了些。但总体还合适,穿上了,自我感觉也好多了。
   这一穿,就穿了20多年了。除了衬衫领口有点破损,其它至今还不错。这么经穿,还真没想到,更感觉值了。
   另有一次,在英国伦敦的一家奥特莱斯,闲逛中,去试了几次皮鞋。有一种中跟的,穿上富有弹性,脚也有舒适感,英国制的,价格仅三四十英镑一双。试穿后,就不想脱下了,就付钱买了两双。原先国内买的皮鞋,当然舍不得丢,塞进购物袋里,带了回来。从价格上算,它还是它们两倍呢?
   新鞋穿上,旧鞋不扔。物有所值,各有各的长处。穿新鞋,可能走老路,穿旧鞋,也可以走新路。
   一年四季,老盯着这新鞋穿。穿上瘾了,再穿旧鞋,就觉得太沉了,走路也不习惯了。就老穿这一双新鞋。也不好好擦试保养,正式场合穿,快走散步时也穿,两年下来,终于将它穿得差不多面目全非了。跟都磨损了不少,不得不舍弃了。又将另一双穿上,又是两年光景。
   再有一次,应该也是法国小镇上的奥特莱斯。因为习惯了这英产的中跟弹力皮鞋,便在那寻找类似的皮鞋,走了一家又一家,都不没找到,最后,心有不甘,买了一双感觉相似的。差强人意地回了。待回沪后拿出来穿了,竟弹力少了许多,知道买的不是同一种类。也只好认了。只能让双足重新去适应这双鞋了,走走,也就习惯了。购买的记忆也深刻许多了。
   在海外,尤其是巴黎,街边的那些小店,淘旧货的,倒是挺有点味道的。呆上一会,和店主又说又用手比划的,多少长了点见识。
   我其实最喜欢逛的是书店。之前,在国内出差,得空便到书店一逛。总能买到本在沪上没见到的书。在海外,也逛了几次书店。每次逛了,看到那么多大小不一,五颜六色,又齐崭崭排列的书,都心有一叹,甚至望洋兴叹之感。可惜自己各种外文阅读能力的缺乏,只能错过。
  
   在海外,随处可见的咖啡馆,很引人注目。各色人等轻松休闲地散坐在咖啡馆,路边的外摆位则像花边似的,有一种飘逸轻盈感,客人们花儿一样优雅地栖落着。若是有阳光普照,那种明媚温暖就更别有风采了。
   在法国巴黎街头,咖啡馆无处不有,许多外摆位占了小半条街,但井井有条,风格各异,是令人向往之处。
   清洁而又风景,风情无限的建筑和来来往往闲散的行人,建筑古老而修旧如旧,行人各有风采,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种巴黎独有的风情,对此能静静地欣赏,于公务匆忙的我们来说,只能拥有片刻的时光,片刻的的时光,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奢侈了。
   点一杯咖啡,多半是卡布其诺,不习惯加糖,加奶,坐上几分钟,目光逡巡四周,仿若一个生活的旁观者,在体察那一份独有的阒静,品味难得的一种滋味。
   有时暖暖的阳光照拂在身上,仿佛是巴黎人对我们的一番热情,毫无避让,照单全收。那些同样沫浴在温和的阳光中的行人和咖啡馆客人,与我们交会的目光一样的清澈和善的。
   在咖啡馆,我注意到那些品着咖啡,埋首在电脑前打字者,总要多瞥上几眼。他或她是老师?是记者?是作家?不管是何种身份,他们在咖啡馆投入工作的姿态,总是让我怀有一种尊敬。特别我会联想到许多著名的作家,他们喜欢在咖啡馆里写作,他们的很多佳作就是在里写就的。我的一位编剧朋友,也几十年如一日,喜欢在咖啡馆里,一呆一整天,构思和挥写他的作品。中午,就在咖啡馆点个简餐,意大利面或者披萨。这是在国内,他说在人不多的咖啡馆坐定,心静得下来,文思也常常称得上泉涌,一杯咖啡,打发大半天,他挺愿意呆在这个环境中的。
   我受他影响,也找了个周末,尝试着到咖啡馆安静地写一些文字,却静不下心来,老是被其他咖啡客打扰,文思时断时续。只写了一点短诗和歌词。我想,我大概不适合,也无福享受这样的创作环境吧。
   但这并不影响我对海外一些文化品味不俗的咖啡馆的留意,考察,甚至喜爱。
   巴黎就有许多与大作家颇有因缘的咖啡馆。
   有一家咖啡馆,叫花神咖啡馆,cofe de flore, , 就特别著名,年,他常去的咖啡馆,也被后人追祟,就像他的不朽之作一样。他的生命,最终,也是那个区域结束的。
   在莫斯科,有机会在普希金咖啡馆吃了一顿午餐。普希金咖啡馆二楼展示着各种书籍,由复古式的书架排列着。据说许多名人富豪都愿去二楼一坐。一楼则简朴许多,是一个提供标准菜系的餐厅。咖啡自然可以喝,但似乎名贵的俄餐已成了主角。
   其实,普希金咖啡馆最早只是在一首异国人的歌词中提其过,曾引发许多饶有兴趣的游客,到莫斯科寻踪,都一无所获。
   后来一位商人投资兴建了这座巴洛克式建筑,定名为普希金咖啡馆,努力营造当年的文化氛围。但主打还是令人垂诞的俄餐。百年经营下来,以假乱真,俨然普希金创建一般,游客纷至沓来。
   这也是海外咖啡馆一大奇迹了。
   有机会海外走走,去留神一下当地的咖啡馆,应该是一个走心的内容,想必也一定是一种别一样的视角,会有不一般的感受。

   三
  
   在海外,公务排得满满的,分分秒秒都想掰着用。可堵车,不仅在国内常见,在海外也常常遭遇,路堵,车堵,心也跟着堵了。
   在法国巴黎学习期间,每天从住处坐车到各处学习考察,考察的时间,都比较紧凑,接待方要求准时抵达。
   没想到作了充分的提前量,在路上受堵了。连香榭丽舍大道这么宽敞的路,也比往常多化了好多时间。说是公交职工罢工,有的车辆停在路旁,公交职工排成长队在大街上行车,其他车辆和行人纷纷避开让路。
   罢工者无非是要增加工资,一路喊着口号,像逛街一样轻松愉悦。路两旁警察站满了,应该是维持着秩序,可怎么看,都像是为公交职工在站岗。
   路堵得水泄不通。很多过往车辆只能慢吞吞地跟在队伍后边,像是罢工职工的保障车队。
   也有的车辆发现得早,及时掉头换个路径了。我们大巴士庞大而笨拙,一下子陷了进去,前有罢工队伍,后有紧跟的车辆,进退两难,也只能学蜗牛爬行了。
   第二天,公交职工已结束罢工了,想来道路可以顺畅了,可警察和警车密布,如临大敌一般,车辆不得不绕行,或堵在路上,动弹不得。设备精良的警车,威武霸气地行驰在道路上,也有不少在路旁一字排开,丝毫不动。还以为是警察搞演习呢,却被告知:今天警察集体罢工,之前就获批了。其目的还是为了增加工资。
   熟知法国国情的人说,罢工游行在这里司空见惯,只要有比较一致的诉求,各行各业职工都会集体罢工。所以警察罢工把交通堵塞的咄咄怪事,频频发生,就不足为奇了。
   在德国公务考察时,在一条城市支路上小堵了一会。不是车祸,也不是游行,是一只狗被撞死了,横躺在地上。口吐鲜血。过往车辆缓慢而行,像是追悼仪式,与遗体作最后告别。有两位身穿白衣的一男一女,正在处理狗的遗体。小心而庄重。
   我也曾在希腊的公路上,看到已风干碾成薄板一片的狗的遗䠹,车轮经过时,发出轧轧作响的弹跳声。心里一阵悲哀。
   如此,见大家行车都小心翼翼,并对小狗致注目礼,我们也满怀沉重,车行缓缓,此堵,路堵,心也堵,更有慈悲于心。
   在泰国,堵车是家常便饭,有的主干道,从早到晚,似乎都在堵,堵得脾气都没了。
   在曼谷,机场出来就堵,原定的计划,不得不改变。之后,按照在国内的经验,提前更多的时间,大清早就出发了,一开始挺顺,可开到半路又堵住了,不得不将活动再推迟了。计划赶不上变化,与此也不匹配,心中徒唤奈何。
   印象最深刻的是印度,周日,公务之余,去泰姬陵一小时,没想到路上堵了半天。
  堵在上高架的一条土路上。土路上尘土飞扬,行人和人力车穿梭不止,我们的旅行车走走停停,两三公里的路,竟行驶了三个多小时,高速公路的影子都没看见。
   心情极其烦躁。
   沉不住气的人,开始骂娘了。
   也有的人闭上眼晴,打起了瞌睡。
   车厢里昏昏沉沉的,无精打采的气氛。
   问当地向导多少遍了,他也茫然无知,无法预测。
   可能前面堵了好多车,难以动弹。
   干着急,无济于事。于是,我是按捺住自己的急躁,在手机上涂鸦一篇印度印象的散文。
   想着在印度所见的美好事物,转移一下敏感不适的心境。
   一字一划的,等到千字文落下最后一个字了,车仍陷在那条狭窄脏污的公路上,不见前路。
   总算拐上高速公路了,还在堵着,堵得太阳都快落山了,夜色已慢慢地浸润着大地。
   在印度,这样的堵。也不算稀罕。
   地铁在孟买等地兴建,工地随处可见,道路被常常隔断,通行极为不便。
   因公务繁忙,只能早些启程,还拜托当地的司机尽可能错开太堵的路段。有时还不得不抢占车道,快速超车,确保时间。
   在海外的堵,比在国内容易心焦。感觉堵得不仅浪费时间,还糟蹋心情,更觉得窝在车里,真是对不起这次难得的出行。
   只希望堵车现象,愈来愈少。
  
   在欧美,见到过几次流浪狗,其印象之深,难以忘怀。
   一次在纽约的一家中餐厅便餐,有一只瘦小如猫,灰白相间的小狗,钻进了我们桌底下,我自小对狗猫之类不怎么待见,它在桌下窜来窜去,时不时地蹭蹭我们的腿脚,不免有些厌烦,同行中还有比我更怕狗的男同事,竟起身离位,避得远远的,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我们还以为是店家豢养的宠物,也不便对它粗声粗气,便唤来店主,让他把狗叫离了。主人倒是热情,连忙叫唤了几声,又捋了捋狗的脖子,狗听话地欢跳地走开了。这时,我们座中有位年轻人随意嘀咕了一句:“这狗瘦巴巴的,大概是流浪狗吧?”。没料到,这轻声的评述,竟然被店主人听到了,更没料到的是,方才还热情似火的店主人,骤然脸若冰霜起来,竖眉直起::“谁说是流浪狗呀,这是我们家的baby,你没看它脖子上还挂着牌子吗?没挂牌子的才是流浪狗!”
   我们这才注意到,这小狗的脖颈上挂着一块绿色的小木牌,上面有几行字,原来是这狗狗的名字,还有这个店家的地址。
   店主人见我们认真而且知善的模样,脸上也渐渐舒缓,笑意回归脸庞了。
   他向我们介绍,他去过法国,也在美国呆了十多年。法国的流浪狗不多见,美国的稍多一些。但它们对狗的管理都有一套体系。有人或机构认养的狗,必须脖子上挂牌,必须打疫苗,必须定期到专门机构检查。如果惹出什么事来,狗主人得负法律责任。
   座中有人问道::“那你如果不想养了,把它赶走,会怎么样呢?”
   “怎么样呀?重罚!罚你几万美金!”店主人狠狠地说。仿佛是提问者犯了错似的。
   “弃狗罪,懂吗?这也是一种遗弃罪!”店主人又重音强调了一句。
   后来,我了解到,对狗的弃养,可以委托专门机构来安排。或者也可委托他人来领养。但领养的手续还是一个严格的程序。
   这说明,美国街头的流浪狗,不是什么人,可以随随便便,毫无说法地领回家的。
   街上的流浪狗也很容易辨识,脖颈上不挂牌子,通常,相关人士或动物保护机构,会及时收容这些流浪狗,集中供养或接受爱狗人士的领养。
   但流浪狗的命运一般都很惨。总有相关人士和机构照顾不周之处。有些流浪狗饿死冰死街头的事,屡有发生。
   20多年前到希腊考察。无法想象的是,在这创造了富有人性的美丽的文明,创造了我自幼迷醉神往的奇丽神话的国度, 一条流浪狗的惨况令我至今哀惋不止。
   那天,我们的汽车在通往城郊的公路飞驰。远方,浪漫迷人的爱琴海隐约可见。在车轮滚滚的马路中央,我们发现了前方一摊已有些板结的垢物。一辆辆车子从上面驶过。似乎感觉到车身因此有了一阵颠簸。没有人为此多加留意。车子依然疾驶如飞。可我却感到心脏骤然收缩了,一种痛惜,一种悲哀,一种说不清的复杂的悲悯占据了我心间。
   只听当地导游在介绍,那是流浪狗的残骸,一这是在马路上行走,来不及避让,被车子凶猛地撞倒了。而之后,车轮接踵而至,轮番向着可怜的野狗倾轧,流浪狗被撞,被轧,被辗成一层血饼,可人们都熟视无睹了。甚至连清洁工也懒得去清除一下。那狗风干,板结,估计已有两三天时间了。从那一层色彩可以想象那狗曾经的绿亮的皮毛,还有生命的力量。
   当地导游说,在欧洲,此事屡见不鲜,司空见惯。
   近日,我看到一个短视频。在纽约街头,两个男子做了一个实验,准自养的两条狗系在街边,还设置了告示牌,希望有人认养。这一整天里,有路人对着狗拍照的,有向它们打招呼的,还有的人似乎爱抚了它们的身子,随后又向它们吐唾沫,口里直囔:“真臭,真臭!”
   到了夕阳西下之时,狗已饿极,躁动并且呻吟着,但依然无人问津。
   这时,马路对面一身破衣烂衫的一位流浪汉,从墙角落里爬起身来,拐进了一家商店,出来时,手拿着食物,径直走到了两只嗷嗷待哺的狗面前,向它们递去了食物。
   狗主人现身了。他们问流浪汉,你为何要买食物给它们吃。流浪汉道:“因为我有饿坏的感觉。”
   狗主人又问:“你化了多少钱,多久能乞讨到这点钱?”
   流浪汉道:“25美金。至少要讨一天的时间。”
   流浪汉是掏心掏肺的。天下人皆有此心,不仅流浪狗幸甚,人人也幸甚呀。
   可见,美欧不少国家虽有爱动物组织,但这显然,还远远不够。老想挑起别国战争的国家,是人性匮乏的。

  四

   难得到海外,也想着慰劳一下自己,在国内时节食养生和减肥的计划,很容易就被放弃了。
   20年前,有一年去的是北欧,应该是从丹麦坐游轮去挪威。船上偌大的一个餐厅里,自助餐式的,中间的长桌上摆满了食物,以海鲜为主,尤以三文鱼扛鼎。我这是第一次见识,这么丰盛(品种繁多,烹法不一),这么鲜美的三文鱼。三文鱼刺身,腌三文鱼,水果沙拉三文鱼,咖哩三文鱼,香煎三文鱼等等,各种煎,煮,烤,炒,烹制出的三文鱼,自有嚼头。吃了一块,夹着一块,一块刚入喉,又一块已入口。吃得痛快淋漓,嚼得满嘴鱼香。
   好在这三文鱼属于Ω3,不饱和脂肪,对于我这血脂偏高的人,挺适合,也就毫无心理负担了。负担都转移到肠胃去了,肠胃到最后,也算尽责尽力了,撑到了极限。
   挪威的三文鱼纹理清晰,肉质紧实,口感也相当新鲜纯净,真是美味佳肴。不夸张地说,这是我此生品尝到的最入口的三文鱼。这与挪威所处的地理位置,有天然关系。
   挪威位干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西部。墨西哥湾的暖流与北极的海水的冰冷,交融在一起,构成了海生物培育,生长的最好环境,加之绵延深邃的海岸线,以及上万个星罗棋布的岛屿,这里便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海鲜胜地。
   挪威的三文鱼,让我从此牵肠挂肚。偶尔想解馋,便买些进口三文鱼尝尝,但无论如何,找不到在海轮上品尝的那种味道。
   去过几次日本 ,对那里的牛肉,留下了没齿难忘的印象。在大阪,就在一些简陋的街巷小店 ,店面干干净净,端出的牛肉片,也清爽养眼, 深红色的肉,淡黄色的脂肪。薄薄的一片,放入滚烫的水中不过三十秒,再入口品尝,鲜嫩多汁,鲜美无比。
   我们一干人吃的是火锅,牛肉片上了好几盘,我吃的一定略有失态,只顾涮这牛肉片了,埋头吃着,话也少了许多。用狼吞虎咽来形容,似乎也不为过。
   还有一次,吃的是烤牛肉,是熟识的一位朋友正巧在旅游,在日本的朋友招待,把我们顺便也带上了。烤牛肉一上桌,就成了我们横扫的目标。
   在北海道一家旅馆住宿。天寒地冰,就在旅馆晚餐。每人一只小火锅,温暖而惬意。一天的奔波疲劳顿消。那一片片牛肉暖胃也暖心,特别好吃,也破例要求每人再来一碟。
   这样入味的牛肉,在日本品尝过后,再碰其它的牛肉,就都感觉不对味。其实,有的地方的牛肉,还是值得享用的,但日本牛肉不是先入为主,也是横扫千军的。有时在国内的居酒屋,点了牛肉,算是对日本牛肉的一次怀念似的垂涎。
   其实,在海外公差,吃得是十分节俭的。餐费是严格控制的。都是好几餐简简单单,一个汉堡包就把一餐打发了。记忆中,在公路加油站的餐厅吃得最多,也最迅速,最节约。我们多半没什么怨言。省下一些,或许能打打牙祭,尝个鲜,也不亦乐乎。
   有一回,在法国巴黎,就按省下的钱,在一家餐馆点了当地的牛肉,鸡肉。不曾想,没把量词翻译到位,竟然每人都上了一大块牛肉,一大块鸡肉,鸡肉至少有半只鸡大小,牛肉则黑乎乎的,刚烤好的,比鸡块要大好几倍。退货已不可能,这下都傻眼了。
   我说:“既上之,则食之。美美地享用一回吧。”
   大伙儿都纷纷下手了。味道还真不赖,就大口大口地嚼起来。有人把整整一块牛肉都吃到肚腹里了。
   我吭哧吭哧地吃了,要不是肠胃实在装不下了,真想把面前的美食都消灭了。美食毕竟好吃呀。最后只剩一小半牛肉,一小半鸡块了。后来都打包了。只是大冷天的,在公路长途行驶,也没有条件加热,在车上打开,就倒胃口了。好遗憾呀。
   另有一次,周末,是在波兰,喝当地啤酒。烟囱一样长长的啤酒桶,十多人喝了一桶又一桶,也没有可就着的菜肴。就这么狂喝,牛饮一般。这啤酒真清香醇美,沁人心脾,在阳光的抚慰下,难得地畅饮快乐了一回。
   一高兴,还与邻座陌生的老外敬起酒来。慷慨地让几个老外喝了我们好多酒,直接从我们的啤酒桶取。他们没一点不好意思,喝得很带劲。和我们直呼两国人民友谊万岁。
   灌了这么多啤酒,竟然头不晕,肚不胀,晚上睡觉,几乎一觉睡到天大亮。
   后来报道说,这款啤酒,被日商收购了。
   节食计划的放弃,毕竟是暂时的,回到家来,家乡的菜固然也思念多日,食欲大开,还是理性地控制了,一切回归往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