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贴土地，就有真情 ——《爱在深秋》序

        耕夫，一个与土地和乡愁紧密相连的名字。他给人的印象，就是厚重朴实，当然，同时也是深邃的，也是坚强的，也是多情的。
        我所认识的耕夫，真是这样一个人。
        他出生在田亩纵横的四川乡间，曾经在风沙酷寒的大西北当过兵，又以企业家身份驰骋于西南数省，风吹雨打，让耕夫愈发人如其名，而且向社会奉献了一位真正诗如其名的诗人。
        他的诗文，流淌着大爱，倾诉着真情，但绝不刻意雕琢，而是用我们都乐于接受的质朴语言，实实在在地表现出来，打动人心。
        他诗文中描写的对象，既有社会上的大事，也有身边的小事，甚至细微到亲情和个人感悟，我们读这些作品，时而会品味出“大江东去”的豪放感，时而又会被温暖和柔情弄湿了眼睛。
        当然，最能震撼人心的，还是耕夫诗文中那挡不住的凛然正气。这与当下诗歌一些优揉造作甚至误导风尚的作品相比，明显有档次之分。
        记得在2018年初春耕夫诗文集《寒香》首发式上，我的发言曾经发问：应该把耕夫列入哪一类诗人？当时就给出了答案：耕夫诗歌的个性，就是他扎根于现实土地，一身正气锻造出的赤子情怀。耕夫的情怀，是一种博大无垠的爱，爱国家，爱人民，爱事业，爱自己的父母家人也爱大家的父母家人。耕夫的情怀，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感恩，感恩让他有所作为的时代，感恩所有与他携手同行的人。同时，他也并非一味言爱，对一些“社会病”他充满仇恨，对社会不公正现象和腐败行为的危害刻骨铭心。可以说，面对善者，耕夫的诗文就像和煦的阳光，指向丑类，它们是铁血战士手中闪着寒光的利剑。
        当耕夫以其第三部诗文集《爱在深秋》示我，嘱我作序，让我有机会通读近500页篇幅里深情流露的文字时，使几年前就产生的感觉更加深刻了。
        我只想再次重复2018年那次发言中说过的结论：
        没有真情，写不出真诗。
        没有情怀的人，成不了铁骨铮铮、血液里永远流淌着火焰的诗人。
        以这本《爱在深秋》为证。
        爱祖国，爱故土，爱人民，爱得一往情深。故乡，在诗人心中是“流动的诗行”，“你是一首/流动的诗行/从生命的孕育/到宝宝茁壮成长……踩着你的韵律出行/把你的诗唱向远方/你的问候带着春雨/你的童音藏着蜜糖……想你了就会梦见/乘长风飞向你身旁/抱起你高高举过头顶/月光照耀爱地久天长”（《流动的诗行》）。“我愿生如夏花/盛开在久恋的家乡/引来勤劳的蜜蜂/为生活酿造甜蜜的琼浆。
       我愿生如夏花/盛开在离家的路旁/留不住你匆匆的脚步/每一步都满载着希望/我愿生如夏花/“守候在”游子归乡的路上/无论你是非成败/有一双不离不弃的目光”（《生如夏花——读泰戈尔诗有感》）。
        在诗人心中和眼里，祖国具体化为故土与乡愁，流动的诗，乡道上盛开的夏花，这些信手拈来，让人一听就懂，一看就有熟悉感、亲切感的比喻，使人很容易被带进诗歌的意境之中，产生感同身受的阅读效果。同那些刻意做“文字游戏”的诗歌相较，这种诗歌所传递的信息更富阳刚之气，也更能激起人的同感。
        祖国北疆的几年军旅生涯，是耕夫人生中最灿烂的亮点之一，正气、血性、担当、良心，从那时开始打造他人生价值取向。在他的诗文中，看得出一个曾经的铁血战士，永远的“老兵”那份对祖国、故土、人民特别的爱。
       “战士暮年心力尽/一生伤痛谁知音/且将傲骨横天下/皓首临风壮军魂//昔日沙场三尺剑/如今空闻战马鸣/故土有幸埋忠骨/永镇河山护乡亲”（《战士》）。“女儿说/爸爸是超级英雄/……倘若身披戎装/重赴边关/登山临境/再抚祁连//似乎又看见了/冰雪消融/风沙呼啸/萧萧军旅/写满了塞外华年”（《老去的时光》）。没有亲身历练的人，写不出这种大爱、这种豪情。这让我想起李白那首短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全        诗没有什么生僻怪字，平和得像跟什么人说悄悄话，但却能让人激起同感，共同进入一种思乡的意境，一直流传至今，靠的就是身临其境的真情实感。我们常说文学创作要脚踏实地、感恩生活，耕夫用他的实践给我们做了一个有说服力的证明。
        爱亲人、爱普通人、爱社会，表达这种爱的作品，在《爱在深秋》这本集子中占了相当大的比例。相较而言，我尤其喜欢他在“寸草春晖”卷中的十五篇“学当儿子”。
        耕夫本名李立夫，是四川富顺县一个农民的儿子。尽管他人生中的“高光时刻”都是在离开自己父母的时光里创造的，但他始终把父母记挂在心上，他对亲人的挚爱，决定了他诗文中情感的张力。因为这种张力，使我们读他        的诗文会受到一种心灵上的撞击，情不自禁要去回答对时下某些道德缺失、世风败坏现象的叩问。这，又使耕夫的作品具有一种独特的社会价值。
        耕夫父亲早丧，因此，事业有成后的他真心实意把爱奉献给自己年迈的母亲，学当儿子，正如他所言：“当了68年儿子，尽享了母亲的宠爱，这次再返蜀南千年古镇，侍奉88岁高龄的母亲，重学当儿子”。
        当儿子，不好学。
        要让母亲吃得称心如意。“菜上桌了，有条粉炖土鸡、红烧鲫鱼、炝锅油菜薹、蒜苗炒萝卜丝”。全是乡间口味，但只要母亲高兴就尽力去做。
        “母亲身体健康情况堪忧，容易晕倒、双耳失聪、牙齿缺失、咀嚼能力差、手脚颤抖严重。”怎样观察母亲身体变化，如何及时而正确让母亲服药，这都要真正上心。
        在疫情封控情况下照顾好高龄老母亲，有若干困难与不便，学当儿子，还得“排难而进”。要让老母亲不生愁，最重要的一点，是理顺家庭里兄弟姊妺的关系，进而理顺家庭与社会的关系。我们从“学当儿子”的十五篇散文中看到，以老母亲为核心，耕夫确实拥有一个和谐美好的大家庭。
        自古以来，中国流传下来不少劝谕人心向善、家庭和睦的文学作品，但因为时光流逝，其教化作用也有所递减，像耕夫这样把亲身经历娓娓道来的作品，就更能让同时代的人感到真实、亲切、可信。它的社会价值其实在耕夫文章里也讲清楚了：“俗话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除母亲统领的大家外，各人都经营着自己的一个小家，家家都须劳动挣钱，养家糊口，吃喝拉撒，扶老携幼，衣食住行，读书治病，包罗万象。一家有几位亲人养老，能否都做到老有所养？孩子读书，供高学费，遇青春期，情绪低落，如何善待？这是每一个小家的必修课，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其实耕夫是个有心人。他知道面对种种社会问题，再大声武气，高声斥责，也难收到显著功效，就干脆换个方法，把自己的亲力亲为写成文章，文章朴实得像本流水账，却又处处藏着良苦用心。看他“学做儿子”，我们会去想自己怎样做儿子。这种诗文才不算白写，它的阅读效应不但在心灵的流水中掀起了涟漪，甚至还能推起朵朵浪花。
        耕夫诗文最感人处，不能不提的还有那渗透在文字中的浩然正气。
        耕夫出身于农家，锤炼于军营，成熟于商场，对民众的生活有真实的感受，对人民的爱自然而然化作一种质朴的人文关怀，融进他的文字中。读耕夫这类诗文，情不自禁会想到杜甫的“三吏三别”。正因为他对土地、对人民、对家国都有大爱、真爱，便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朴实、豪放兼具婉约的诗风。
        我们正处于一个极其需要诗歌的新时代，但诗歌的现状并不尽如人意。耕夫所写出来的文字，除了给我们美的享受和温馨的关爱，还会为我们带来更多有价值的思考吗？
        我想，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是为序。
 
 
        2022年12月10日
 
（作者系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贵州省省管专家，二级教授，原贵州日报报业集团副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