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诗选

    无   题

一个人在发烧
在咳嗽，一家人在复制
同一种病症
一座座城市在浑身疼痛中
躺下来
从首都到边疆，病毒的翅膀掠过
草木黯然失色，深冬里
火葬场的烟囱在天空写着悲哀
高烧的飞鸟无法突围
红肿的眼睛，嘶哑的哭喊
又有亲人被寒风虏去
盛大的节日就站在路口
无家可归的游子
向着家的方向长跪不起


       羊群被赶下山坡
   
一羊群
被赶往屠宰场，它们
刚刚从铁链锁着的羊圈放出来
一杆鞭子在头顶
是它们温顺的理由，一只头羊
更像个狗腿子，走吧
路的尽头有一望无边的牧场
走过草坡和小河边
不允许停下来，开水锅与刀斧在等待
活着不过是为了被宰杀
满足贪婪的味蕾与嗜血的本性
羊肉鲜美，羊群就必须去死
活着不过是草木一秋
最终以死谢罪
羊之罪在于善良，在于没有狼性
在于听话
在于看不透谎言与欺骗
短命的一生，吃野草喝凉水
贡献奶水，皮毛与肥美的肉身


     煎熬的冬季

和全家人一起熬着
和一座城市一起熬着
和全中国人民一起熬着
不敢出门，不想看新闻
就当是感冒吧
大把吞下去抢购的药品
头疼有布洛芬，咽喉如刀割有阿莫西林
发烧，肌肉痛，咳嗽
睡不成正好思考一下人类的未来
病了多好，好多事情落下了
这回终于赶上了，痛快
痛并快乐着，在这个深冬
在失去亲人的年终岁尾
我有泪流不出来

      封闭期

我在桥这边，娘在桥那头
一张铁青的挡板隔断探望的自由
回家必须穿越封锁线，必须提心吊胆
在阳光灿烂的天空下
我像个偷渡者跨越国境线


        酒   徒

醉死了，在太阳的酒壶里
那液态的火
烧焦了侠客的刀
在一个滚烫的梦里
他吼出一声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