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窗外的冬季（组诗）

 
天上人间的年夜 
 
遥远的年夜
雪片纷飞
清晰的矿山
千户人家屋顶冒着浓浓炊烟
年，就在烟味中生出奇妙味道
平时见不着的鸡鸭鱼肉上桌了
母亲没有微笑
点燃纸烛念叨与我们见过或没有见过的先人
是的，这是与神龛前一样的庄重
母亲记得的先人不少
祭典中我们只知道跪拜
 
现在的年夜饭
没有了母亲，也没有了父亲
驾鹤西去的父母
常常在一些节日回来看望我们
已经成仙的人了
怎么还放心不下儿女家中的烟火
为让老人们安心
我们刻意欢笑
兄弟姊妹聚集
将人间烟火味熊熊燃起
年夜饭，我们不怎么讲究花样色彩
注重食材的原汁原味
 
儿子的儿子也懂得烟花的燃放
天上人间的这个年夜
我很想与烟花绚烂起来
可是万千花朵中
怎么没有月
没有我梦中的父母
玻璃窗上我的眼里有白月光
明亮明亮
趁人间烟火味还未散尽
在一处安静的地方
我的泪
不往脸上流
往心里去
 
 
木鱼声穿透的冬日
 
自己将自己封闭家中
已近一月了
这几天天气暖和
心如枯枝上的芽儿
有与阳光接吻的欲望
 
不经风吹的身骨
让药物不断移花接木
把自己的影子带到阳光里晒晒
再不晒晒，真有干柿饼的味道了
 
寺院的香火没有以前旺了
打坐的人还在
而我，那窜二十多年不离手的佛珠
却在羊与未羊的左右中
忘了放在什么地方了
 
寺院太深，寻木鱼声找去
见到打坐的人
摇山晃海的盘坐，阳光在窗外
让木鱼声穿透肉与灵的明暗
 
 
小雪见寒鸦
 
听说，傍晚会落雪
树上几只乌鸦沉默
树下有人自言自语
 
与我同行的人手握一部《诗经》
脱口而出的：黑夜给了一双眼睛
用来寻找光明
 
自言自语的人走了
乌鸦背向离开人的方向飞去
 
回到木屋
手握《诗经》的人不写诗了
在夜色里涂鸦
虚构了雪
 
 
地上的叶片曾经飘荡
 
以云为墨的冬至  父亲走了
念经的人安慰我说：只是走了
这一期人生结束，向下一期人生过渡
 
我没有哭，眼里研磨云层的厚度
枝头上的枯叶与雁让风吹散了
木魚声与雨点声携手超度
地上的叶片，曾经飘荡
 
父亲走了，离去的
只是肉身，他的血
在我血管里奔跑
风吹不着
雨淋不着
 
 
立冬
 
只是一种习惯
又来桃花渡口
记得姓汪的人呤
桃花落水深千尺
转眼芦花与秋别
 
候鸟向南，昨天的太阳
仍然是今晨升起的太阳
云卷云舒的风，偷梁换柱
立春不说的话
立冬也不说
 
相望江湖与相忘江湖
不是一字之误
迎接你的东风
此时向西
有渡口，就有别离
而别离，是伤心处
忘了告诉你
有标点与没有标点的诗
味道不同
 
 
放心之处
 
又上大兴国寺
不烧香不拜菩萨
听人说：来这里的次数
比上药店的次数多
 
有人下跪，有人没有跪
跪下的人劝：菩萨面前
你不跪，菩萨如何保佑你
不肯跪的人说，菩萨保佑我
我跪
 
芸芸众生，谁见过
菩萨开药店的
 
等这群礼佛的人走了
我双手合十面向菩萨
说：超市不敢去了
来寺院寻一方净土
 
你我都戴口罩
菩萨不戴口罩
你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