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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三人行,到处瑰宝

2022-10-17 作者:呼岩鸾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三人行的诗书画,岷州八景入住不走了,风雪夜归的人归家不走了。三个雅士在茅屋品茗说中国故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农家更上一层楼,瑞雪到农家门口送福……诗书画是人间生活的艺术载体。
 
  收到《岷州诗书画三人行》样书的时候,我正手捧《岷州文学》2022年春季卷,读包容冰组诗《醒世的桃花》十一首,包福同散文《铁关千载梦悠悠》,漆军艺的古赋《千里洮河图赋》。好缘又巧又及时,手刚释前卷,接着又翻检欣赏栉比鳞次庄严出场的更厚重更现实更光彩的艺术瑰宝——这部宝典正是由包容冰、包福同、漆军艺三人配合默契精心打造的。
  我遵奉圣人孔夫子的教导,“三人行必有吾师”。这一列“三人行”,我以三人皆为师,向他们学习敏锐地探索与表现美;不倦地改进与建设家国河山,激情地歌颂人民大众。
 
  三人中,包容冰1963年出生,包福同1964年出生,漆军艺1980年出生最年轻。我这个老朽枉长二三十多岁,比起他们三人蓬勃发动的强而有力的心志,自觉汗颜惭愧。在他们的这个年岁,我还在人生的边缘上挣扎苟活,在文学边缘上东张西望。时代不幸也有幸,拯救了我,光辉地成全了他们年轻者。
  苦难是不同的,幸福也是不同的,苦难感和幸福感更是不同的。我和他们承受了各各不同的苦难,,比如大家都身受过的饥饿,在具体的时代有不同的滋味。我和他们承受了各各不同的幸福,比如大家都实现了的第一个心愿,在具体的位置有不同的反应。
  但我确知,他们必将得到的伟大光荣,我是见不到了,但现在能预见到。庄子述尧对封人之言曰:寿则多辱。——我将努力工作以避免;而我的年轻朋友们,以我对他们的相知与祝福,让我寿则多荣。
 
  包容冰先生,我和他见面多次,但主要是精神上的互动。他是中国当代最重要最具标识性,影响最广泛的佛教诗人。这位中国白话现代佛诗第一诗人,已出版佛诗诗集五部八卷,请出佛诗三千首,是向西佛路上的众生脚印,像路标般通达西方极乐世界。他为《岷州诗书画三人行》写的诗,把一以贯之的正知正见,投注于熟稔的山河众生,翻作大自在大欢喜的高大菩提,迎风招展。这些诗,锻打至精至纯也极微,都是十行上下的短诗,似微型的七宝,灵山上的一朵花,恒河里的一粒沙,极乐国度金树银树的一片叶,但一宝一花一叶一沙皆有一个博大世界,现出岷县与中国华美姿态。包容冰证悟的思想厚重犀利,喷薄的感情温热绵远,散发的愉悦弥漫环绕,能让人感受到心法的“八识”,中论的“八不中道”的佛智佛慧;故能少立文字,传佛心印,彰显短诗似偈颂传扬题旨的艺术之妙。面对家乡的故土故山故人,诗人的心情与诗思为之一新一变。回忆是现实的回向,欢乐由淡淡的忧伤中和,人间的纷杂被虔诚的信仰统一。静观江山写出的诗,人民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中发声朗读。诗中的一些意象,一些隐喻,表现了前无古人的境界,你进去了会目不暇接,必须品位好半天而自永远铭记。“生活就像肩上的锄头压弯了腰”,这样的一些妙句,使人能吃到绝无污染的纯净粮食。
 
  包福同先生,我和他在多年前岷县的一次全国性笔会上,见过一面,但未深谈,一副朴素谦和的样子,印象深刻至今未变。他在《岷州文学》发表的散文,我都读过。缱绻的情思在纪实的叙事中展现,不做作,不矫情,是赤子对家乡的抚慰,超出时髦的乡愁,把家乡之美之爱提升到白雪岷山的高度。《岷州之春》《岷州之夏》《岷州之秋》《岷州之冬》四文,使我对岷县亲切的忆念找到了可靠的四季依托。《铁关千载梦悠悠》,包福同则以文史学者的身份、眼光与学养,对“岷县秦长城”遗址作了可信的文献与田野考证,并鼓动画家漆军艺画了一幅复原长城铁关遗址的国画《铁关雄姿》。包福同不但是散文作家,还是书法家。识者评曰:包福同书法从唐楷入手,初学柳公权、欧阳询、褚遂良诸家,得其骨力。近期研习二王、米芾行草,书风渐趋于温和清丽。我细读包福同书法,想以现代书法大家李叔同弘一法师《谈写字的方法》一文中的标准对之评析。文曰:好书法总分一百分,其中章法五十分,字三十五分,墨色五分,印章十分。包福同书法作品中的字、墨色、印章俱佳;章法最佳,实现了统一、变化、整齐的艺术三原则。对旁列绘画、诗歌的契合圆融堪称完美,他的书法应得高分。书法家的煊赫身份,对家乡自古盛行的佛教有着真诚的亲和。他的书法中有很多个“佛”字,把这个“佛”字单列出来,竟和弘一法师手书“佛”字极其相像,如出一人手笔。佛缘处处,佛佛同相。他根据诗情画意选择书体,宜楷则楷,宜行草则行草,几幅篆隶,配之诗画高古,极显古意。框于扇面、镜面、长条、斗方,都显得端庄严谨,素雅自然。《岷州诗书画三人行》,由当代书法大家、诗人沈鹏先生题签,显得庄重稳健,苍劲有力,给年轻代的书法家有正风可循矣。
 
  漆军艺先生,我和他缘悭一面,但常读其画其文其赋,神交久了也深了。他以包容冰给我的手机照相为本,画了一幅水墨肖像寄我,我感觉形神兼备,神似殊胜。如在上衣胸袋插上两支钢笔,是我青年时代精神;如在下巴添上缕缕胡羊白须,是我此时老相。他虽专攻中国画,但能多读书,其美学、绘画、文史等方面学养丰厚。他在《岷州文学》发表了很多篇画论。结合实际,言之有物,新颖独到之见迭出,是个人习画心得体验,更是推广到画坛行之。他以山水画见长,但人物、花鸟、虫鱼画作,都有特色。我向包容冰说过这样的意思:漆军艺这样的画艺高超的人物,如生活在文化中心大都市,出身于权贵背景之家,在北京的中国美术馆搞过几次个展,有画坛大佬吹捧,必已得鼎鼎大名大红大紫,吋画寸金了。但人各有命,各有缘,他如今还得在岷县草莽中挥笔如斧挣扎。不过苍天赋予人大才,也会择机展示人的大才。伟大的互联网时代在视域上消灭了城乡差别,城里人乡里人皆可在网上暴露才艺。漆军艺的画作,必有一日能在崇伟大厅一面面光亮的墙壁上亮相于识者之前的。国画家黄秋园先生是江西省的一个小职员,任职账房谋生,坚持作画,画艺超群,但生前籍籍无名,死后画作偶然面市,被大师刘海粟先生见之尊为大师名冠中华。其《江山雪霁图》:“气象万千,扑人眉宇,二石、山樵在世,亦心叹服”。军艺努力会达到这样的成就,但不会有这样的遭遇。漆军艺艺通古法,明辨黑、白、浓、淡、干、湿的“墨分六彩”;力行浓墨法、淡墨法、焦墨法、宿墨法、破墨法、积墨法、泼墨法、渍墨法的“用墨八法”。有笔有墨有彩,勾皴擦点染,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画山画石画水,画人物画虫鱼画草木,也画滤心抽象之象。画出了聚珍小品,画出了大景山水,画出了雄奇人物,画出了百米长卷《千里洮河图》。在创作过程中,他不拘泥古法,坚持笔墨当随时代,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创造了“原生态笔墨”,青绿、大红、墨团各有其美,映现出古趣古味:“草木敷荣,不得丹绿之彩;云雪飞扬,不得铅粉而白;山不待空青而翠,风不得五色而彩,是古运墨而五色俱,谓之得意”(唐人张彦远语)。漆军艺创新的现代中国画和包容冰的现代自由体新诗,被包福同古老的书法结合联袂而于造化中得意了。
 
  我不习画,不习书法,只作“语不惊人死不休”与“老而不死是为贼”的怪异新诗旧诗。但喜读画喜读书法,且能读出其不画之境或不书之境;又喜抓出诗中的佳意象奇隐喻摩挲取乐。好处是不纠缠于技术喋喋,而只说艺术的直觉感悟,和直观下意识潜印象。这样或许对艺术作品更公平,因为艺术最精妙的核心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借用《法华经》上的一句佛言:“是法非思量分别之所能解”,信哉斯言。
  《岷州诗书画三人行》,军艺画占一整页,福同书法在对应下一页占一页多一半的篇幅,容冰诗歌占一页的少一半篇幅。这样的分配格局极为合理,因为绘画书法是平面视觉艺术,诗歌是语词排列赏读艺术,各占应有域地,各逞其应逞艺术之功能。
  诗中有画有书法,书法中有诗有画,画中有诗有书法;三者谁先有谁次有谁后有?好像是灵犀乍出串联三者同时而动。诗歌度书画,诗书画又互度,共在大乘大筏。在三位艺术家和世界的关系上,借用宋代景岑禅师的正觉,就是有时“转得山河国土归自己去”,有时又“转得自己成山河国土”。诗书画圆融无间,人和世界圆融无间。
 
  我以为《岷州诗书画三人行》,其九十六件艺术作品,大略可划分为五大板块:一、大地山河;二、风流人物;三、革命不朽;四、佛在处处;五、斑斓人间。五大板块之间又潜脉相通,互相赋能;内容内蕴精要时时越出岷州至国中远方诸域。
 
  大地山河。
  大地有山河。国在山河在,必显雄伟庄严永恒。
  包容冰《江山妖娆》诗云:
      一轮红日举首翘盼/江山如此妖娆。云海苍茫/磅礴逶迤的山脉绵延不绝/跌宕不息。放眼遥望/来自九天浩淼的清流,倾泻而来/凝聚成一汪碧波潋滟的蓝湖//清风徐徐,春天比我来得更早/谁是这里智慧的宿主/占山为王。我的忝列/打破了如诗如画/如梦似幻的人间仙境/紧闭的门扉,忽然为我打开
 
  江山在红日照耀下,聚首集合。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占山为王。仙境必有人气,诗人进入门扉。
  包福同行书,从容镇静,笔画洁静。两方红印,缀尾有意,框于圆圆的镜面,表征国家人民团圆。
  漆军艺青绿山水,湿墨点染,于墨皴擦。两列山中,流水成瀑,流汇而成蓝湖。正上方一轮红日灼灼,最小而最高,鲜明点题。
  《长城古迹》说长城“那是劳动人民的血泪和生命/浇铸的魂影”。画家劈山掏石,筑堡垒筑关铜,以守国土。书法家隶书,每一字似奴隶役夫在搬运石块。
  《秋江晚趣》,诗书画一齐呈现秋叶点缀门楣的晚秋江岸情趣。
  《傲雪守疆夜》两篇,诗赞美胡杨千年不死不倒不朽又抽新枝的生命巨大力量,画现色,书法现骨。
  《山到秋时红更多》,诗人被“红得令人心碎又心醉”,画家的笔染红了山峦,书法家驱字向红色世界疾奔。
 
  风流人物。
  中华古今多少风流人物,尽现今朝时代精神。
  包容冰《敢教日月换新天》诗云:
       面对敢教日月换新天的人/我只能用无限敬慕的眼神/来深深仰望,慨然浩叹——//没上过大学,没进过军校/没出国留过洋。只有饱读诗书/却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伟大的政治家,军事家,思想家/书法家和诗人。把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一个都没放在眼里……//毛泽东,大山深处农民的儿子/一部深奥难以读懂的佛经
 
  “一部深奥难以读懂的佛经”——千古一句。佛经教义是利乐众生众生平等,毛泽东思想是全心全意完全彻底为人民服务。毛主席对佛教有自己的看法。他写有传世《挽母联》:
  疾革尚呼儿,无限关怀,万端遗恨皆须补;
  长生新学佛,不能住世,一掬慈容何处寻。
  此不朽之联见西安三秦出版社2008年版《对联》一书。这位伟大的母亲是虔诚的佛教徒。
  《今人不见古时月》写李白,《途闻杏花香》写杜牧,《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写包拯,《八大山人朱耷》写哭之笑之的亡国画家,《无私奉献》写抗击新冠疫情的医务人员群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写一位当代少女……凡有善心善行者,不论位高位卑皆风流。诗有人物的血肉神髓,通过彩墨工笔现之栩栩如生,再由书法的一笔一划如影随形在人前恒立。尤其是毛泽东主席肖像,雄伟的身躯存放巨大的能量,愿望的慧眼看到了当下的我们,
 
  革命不朽。
  红军两过岷县,为长征革命补充了营养,休养生息,强壮了筋骨,意气风发北上,实现了不朽伟业。
  包容冰《腊子口秀色》诗云:
       万丈悬崖挡住我的目光/秀色可餐的腊子口/我在寻找诗意落脚的突破口/是夕阳给山岩染上黄金的亮度/我把每一块石头都读成/岁月筚路蓝缕的华章//秋天到了,树枝们涂脂抹粉/用最后的妖娆舞姿,献给大地/一座碉堡独立寒秋/一面红旗迎风而立//那是胜利在望的鲜红标记/那是突破天险永恒的回忆
 
  诗人找到了“诗意落脚的突破口,那是红旗指向的圣地”。画家用淡墨“骷髅皴”技法的繁笔抓出块块巨石,不知用了多少笔墨,处处以骨胜,完成了天险腊子口的嶙峋峥嵘,似立体雕塑。破天险难方显红军勇。书法家的一个个方块字体重重排列似变形的石块,铺成一队队红军的筚路蓝缕。
  二写腊子口《雄关松风》,三写腊子口《腊子桥下迭水流》,四写腊子口《两山对峙冲霄汉》,五写腊子口《雄关壮志今犹存》;走出岷山后的《更喜岷山千里雪》和《南山雪霁》,诗书画齐心发力,语词宏丽奇崛,笔划万箭攒空,色彩宣泻腾跳;三方互动中生成不朽革命的一个大势大象的光荣章节。
 
  处处见佛。
  岷县汉藏民族和睦共居,汉传佛教和藏传佛教共享香火;和尚和喇嘛共走一途。或进佛寺绕佛手拨转经筒,或念南无阿弥陀佛,念唵嘛呢叭咪吽。人在岷县,能处处见佛,菩提氤氲,处处喜欢。
  包容冰《高瞻远瞩》诗云:
       虚空茫茫——/眺望不到尽头,海水与天际交融/西归的太阳点明了方向/向西过十万亿佛土/有一个圣境超胜绝妙/圣贤无量无数,疆域无边无际//伫立悬崖峭壁间/唯有登峰造极的人/看到远方之远。其实近在咫尺/一刹那间,横超三界
  诗人信奉佛教净土宗。虚空不空,空中唯心,登峰西望,极乐世界近在眼前。画中一山下小上大,下峭上平,从一边侧向另一边,表示登峰维艰。但有一觉悟者,红衣方冠,立于最高处作为禅宗信物的灿烂桃花树下,禅净合一。其足下冠上,皆是空茫留白象征四大皆空的信仰实在。楷书端正,品相谨严,指示诗画的正知正见。
  共计十五件佛诗佛画佛书艺术珍品,尽现大地山河处处见佛,处处具三宝,处处见佛弟子。
 
  斑斓人间。
  当代中国人世间,五彩斑斓,既有五千年文化遗韵,更有二十一世纪的气象万千。山野文化人重在表现山野的人间生活,其作品竟有无与伦比的美形美质。
  包容冰《瑞雪已圆小康梦》诗云:
       洁白的瑞雪造访山川大地/陡峭的泉湾山已不是/昔日的贫瘠偏僻。门前停满小车/自扫门前雪的男女老少/给安静的山村带来无限生机//我的中国已摘掉脱贫的帽子/踏上从温饱奔向小康的大道/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奇迹,竟然/发生在我们眼前,不是神话与传说
 
  艺术家们立于一个小地方环视中国,直抒胸臆,赞美脱贫攻坚战的伟大完胜。画中满贯满盈,瑞雪要飘出画外,楼房要建到画外,小车要开到画外;而书法中一个个生气勃发的方块字,在画外铺平了道路等着。
  三人行的诗书画,岷州八景入住不走了,风雪夜归的人归家不走了。三个雅士在茅屋品茗说中国故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农家更上一层楼,瑞雪到农家门口送福……
  诗书画是人间生活的艺术载体,三人行满载而归。
 
  欣赏诗书画共说一个意念的三联体作品,一般是先看画,陶醉于删繁就简三秋树,标新立异二月花;那些又留白又堆物的山野,此端密不透风,彼端疏可走马。岷县百年千年的雪,都落在画中了;满天满山的雪都藏头缩尾,就只是白着。太行之山一片红,深山青绿藏古寺藏在哪一角了,腊子口悬崖上的鬼脸皴谶示天机。两只藏獒奔过来,你不要怕,它们马上就要在冷月下卧雪爬冰,只露出黑头红舌。三匹毛驴从古代走来已经很累了,一只小狗小得看不见……狗子有佛性,毛驴子有佛性,高山松树子有佛性;一条山像橛子一样钉在虚空。诗书画沉默许多时候,现在发声了,都是佛声禅声。
  看完画再看书法和诗,重温加深加固你已经取得的美感与觉悟。美好的不怕看,看起来彼此任意先后,在审美的眼睛前面能得一样的功效,诗书画合作就是三倍的功效。
 
  《岷州诗书画三人行》,总如国土山河,立于传统纸质印刷品上,立于新锐手机电脑互联网上;也定会在一处素雅古朴厅堂的墙壁上挂起,分成五块展板,引得好多好多人来看。他们走出展室,三人行就变成了百人行千人行万人行,走遍岷州,走遍中国,共同去建设人间净土和谐社会,人民众生创作的诗书画更美,更有所思。
 
2022年6月12日,深圳仿佛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