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璇：《一个人的肖像——给马国湘》（外一首）

紫禁城的画匠，可以为黄金的圣旨
敞开想象，可以为瘦马，忠犬，鹦鹉
枯竭冥思。他们称霸纸绢的写意
青睐颜料的封地，只是不想遭遇色鬼
或者被沙尘蒙蔽眼睛，被梦吹入云端

龙子湖畔，布衣的肉身，不受诱惑
他的内心，储藏着狂泄的笔墨，日以继夜
可以讲述避邪的童话。古樟树，沉香木
黄花梨，唤醒沉睡的季节。异乡人
投去的一瞥，谁，又心领神会？

面对荒山野岭，没有杂草丛生的绝路
凝重的愁绪，在强悍的山体之间
卑微。躬身的物种，不敢轻易泄露谜底
侠客似的灵魂，有着高频的电波
刺昏树妖和人鱼。谁，又顽固不化？

这盛大的庄园，古街，古桥，古戏台
都是你修缮的历史。我走丢的心事
怎能无声无息？其实，生活的裂痕
必须有人以热血来填补。一个布衣
弯腰的时候，所有树都在为你鼓掌
它们知道，你的致歉，因为石阶上的雪
尚未开花，春天的邀请还没抵达

那么，我迫不及待按下的快门
是不是缺少一个微小的细节

　　2018.6.15
 
龙子湖畔
                       
这些年，汉风落叶归根。龙子湖畔
古树，青石板，飞檐翘脊
失之交臂的村落，与深邃的时间
铸造民居的群像。月光的清场
回应几个世纪爱的景观

一块砖，一堵墙，一扇窗，一间屋
旧影中，蕴藏着秘密的历史
纵然消失的村落，魂归山野
天南到海北，不知疲倦的旅者
早已把顽固的美色，围入记忆的图景

谁，会有丝毫的茫然与绝望？
一切想象，让尘世的身体
从容不迫。移花接木的迹象
以神谕的方式，诱我深入
湖上升明月，驮起怎样的情韵？

必须解开这个谜。存留梦境的
那一点点苦闷，没有虚幻的寂影
我不会愣神，在树影中迷路
星星，在龙子湖，滴水似的明亮
与光影交叠。我问我自己
爱，一生一遇。谁因错失而疼痛？

　　2018.6.12